昏黄烛光里，芸娘趴在殷人离怀里，一只手顺势摸上了他的胸膛。</p>

浓浓酒气里，她呢喃道：“阿娘，莫出家……平了，穿不了胸衣了……”</p>

顺势，她便捉了他手，主动的，自然的，并非他引导的，放在了她心房上，柔柔道：“我能穿胸衣，你不能……要还俗，还俗当女人……”</p>

掌中柔软的仿似晚间的风。</p>

他的身子一颤，只觉着，今晚怕是要闯祸。</p>

似这般发展下去，她明儿便该持刀捅向他。</p>

她的心极狠，一刀两窟窿的事情，她做的出。</p>

他在本心要让他好好回味一番温香软玉之前，倏地将她放在了床铺上，一步从床榻上跳下。</p>

直到同她相距了好几丈远，他方抚着如擂胸膛，瞪着榻上的少女，喃喃道：“这般轻易放过你，我是不是傻……”</p>

他长喘几口气，扬声同门外侍候的阿蛮道：“去李家，请李夫人过来。”</p>

外间极快的传来几人的脚步声。</p>

他将手上抱着的厚被子盖在她身上，急急迎了出去，抱拳低声道：“婶子，芸娘许是酒醉进错了门，如今在书房里歇息。”</p>

李氏抚着胸口道：“可急死我，左等右等不见她，竟然来叨扰你。”</p>

她忙忙迈进书房，便想将芸娘搀扶起身。</p>

然芸娘却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大力，奋力挣扎着：“我不去……不去京城……他们坏……欺负我们……”</p>

她在酒醉中也是一脸的绝望，眼泪珠儿不由得便扑了一脸。</p>

李氏听她的酒话，心里起了酸楚。现下要再将她抱回李宅，便依然要同她撕扯。</p>

他忙忙劝道：“婶子莫急，便让她睡在书房，等明日醒了再回去也不迟。”</p>

李氏无法，只得满怀歉意的应了，同彩霞两个坐在边上守夜。</p>

未几，阿蛮捧着火盆进来，放在两人脚下，静悄悄出了外头。</p>

殷人离在耳房去睡，听着书房方向再也悄无声息，心中便只留了方才芸娘的那一脸泪。</p>

他觉着，他护着她的时候，确然太少了。</p>

外间响起三声梆子声，书房里已换上一支新烛。</p>

彩霞劝着李氏：“大小姐由奴婢来守，夫人莫担心。老太太那处，若要说个什么，只有夫人才能听懂。”</p>

李氏想着那头还放心不下李阿婆，只得又吩咐了几句，方叹气回了李宅。</p>

远远传来几声犬吠。</p>

五更时分极快到来。</p>

殷人离起身换上官服，要去上朝前，又进了一趟书房。</p>

彩霞见他进来，立时熟门熟路的出了书房，翻出院墙，消失到了一里地之外。</p>

他借着烛光见她睡的深沉，只微微出了汗，薄薄刘海已被汗水濡湿。</p>

多少回他想着，等他同她成了亲，每日五更时分，他静悄悄起身去上朝，她便闭眼躺在榻上睡着。</p>

如若遇上休沐，他依然五更时分起床，去打一回拳。等回了房，他还能抱着她再睡个回笼觉。</p>

此时她温柔的睡在那处，如同她在船上时，同他心无芥蒂的那一段日子，她睡着时也是这般舒展着眉头。</p>

他轻轻抚了抚的脸颊，倾身过去，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方轻掩了书房门，对阿蛮道：“不用跟着我。你守在此处，莫吵醒她。”</p>

殷人离上完朝，骑着马一路狂奔回到殷宅时，恰遇芸娘起了身，将将梳洗过，正半张了嘴，参观她见所未见的殷宅。</p>

原本她将将醒来，发现了昨夜进错家门的这一乌龙，便要立时离去的。</p>

只是她冲出外书房，瞧见如此殷宅时，她的惊诧立时压过了她的羞愤。</p>

她原本贞洁烈妇的脚步便停了下来，转头沿着路缓缓踱进了内院。</p>

芸娘记得，殷人离此前曾对她说，此生原不打算成家。</p>

当时她对那话不过是听听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