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胜券在握的一笑,同那婆子道:“你可有虚言?胆敢说半句假话,立时便将你投到狱中。”</p>
婆子忙忙摇头,道:“此事在江宁人人皆知。当年李芸娘原本要同江宁罗家的公子定亲,也因着此事而断了亲事。夫人如若不信,自可派人去江宁问旁人,老婆子但有一句假话,便让我不得好死!”</p>
左夫人满意的一笑,挥了挥手,那婆子便跟着下人出了厢房。</p>
她转头看向李氏,冷笑道:“左家钟鸣鼎食,岂能容你坏了名声。你当年带着毁了清白的芸娘归顺左家,其心不正,其心可诛。我怜你为人母,并未将此事传扬出去,你却厚着脸皮来质问我。”</p>
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厉,说到后面,已是嘶声喝道:“李氏,在这世上,只有你对不住我,绝无我对不起你之处。你便是守着青灯念一辈子佛经,也抵消不了你的罪孽!送客!”</p>
二月的日头白森森,瞧着是晴天,可风吹在身上,却刺骨的如同腊月寒冬。</p>
左氏迷迷糊糊行在路上,脑中混沌的如同一碗浆糊。</p>
前方跑来个丫头,模样有些熟悉,停在她面前急切道:“主子,快,李阿婆醒了。”</p>
李氏怔忪半晌,倏地醒了过来,再无暇去自怨自艾,匆匆往院子跑去了。</p>
昏迷了一日一夜的李阿婆虽醒了过来,然而半个身子却再也动不了,只歪着嘴呜呜呜了半晌,任由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将衣襟打的湿透。</p>
郎中来的及时,再为李阿婆诊过脉,下了结论:“中风痊愈不易,但缓解并不难,先按我开的方子连吃上三日。你等先去煎药,我再替老太太扎针。”</p>
彩霞忙忙按照方子去府库抓药,临走前同韭菜道:“多少想个方子,让小姐吃几口饭。”</p>
韭菜看着依然坐在院里仰头看天的芸娘,抹了把眼泪。</p>
到了晌午,左府前停下一辆马车,一位小厮扶着一个青年下了马车。</p>
小厮上前向门房递了拜帖:“羽林卫殷大人,拜见府上二小姐。”话音刚落,门房手中已多了一个银锭。</p>
门房心里一喜,还没喜完,反应过来来人要见的是二小姐,便有些踌躇。</p>
府上这两日的气氛是怎样,下人们才是感受最真的。</p>
二小姐如今的境地尴尬又危险,下人们等闲不敢去那院子。</p>
门房捏着银子,道:“两位稍等,小的先去问过主母。”</p>
将将要转身,手臂已被一股大力扭在了身后,门房疼的冒了冷汗,看到那位自称殷大人的青年抬腿就往府里闯去,忙忙张口大叫道:“有人……”</p>
他不过才说出两个字,便被眼前方才塞银子的小厮掐了脖子。后面的话闷在口中,再也喊不出来。</p>
殷人离紧锁眉头一路忍痛疾行。</p>
一路闯进内宅,他举目眺望。</p>
芸娘是庶女,即便后来被记名为嫡女,待遇也不会高过左家长女去。</p>
地处正东边的柏松院,不对,那是左家老太太的院子。</p>
地处左边的两列院子,一般是给主母和嫡女的院子,也不对。</p>
他转头往右手边看去,高树繁枝的掩映下,一座新修葺的院落隐隐可见。日头普照大地,分给各处尊位后,余下的已不够投放给这座遮阴的院落。</p>
殷人离长腿一抬,急急往前而去。</p>
偶有遇到左家下人前方拦路,只一抬手便将人放倒。</p>
下人见他凶狠,再不敢招惹,只忙忙起身去寻主子报信。</p>
他几步行到那院落近前,但见院落门口蹲着个丫头,丫头手持蒲扇,正不停歇的扇着面前红泥小炉。</p>
炉上煎药锅子咕嘟嘟冒着热气,借此将世间苦味散至人前。</p>
殷人离一蹙眉,低声唤道:“彩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