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桌上，芸娘将将剥了一粒花生米，便被苏陌白拉住手，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显露在外之处并未添新伤，这才松了口气，却依然蹙着眉道：“你这般偷偷溜出来，等回去又要受磨搓。”</p>

芸娘一昂首，威风凛凛道：“今日本小姐可是光明正大走出来的，再也不搞那些爬树翻墙的把戏。”</p>

她将面前这二人打量一番，问道：“你们要去何处？”</p>

坐在她对面的是她那宅子的房东，一品官家的子嗣司徒冬。</p>

司徒冬却是不屑同她多说，搪塞道：“我们读书人的事……”</p>

这位少年自瞧见芸娘便是一副倨傲神色，芸娘便也不给他好脸色，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声“矮冬瓜”，只转头看向苏陌白。</p>

苏陌白却面上一红，只嗫嚅道：“要去……司徒兄要拉着我去会诗……”</p>

“在何处？”</p>

此时苏陌白竟连颈子都已绯红，扭扭捏捏道了一声：“在……鹊仙楼……”</p>

鹊仙楼这名字，芸娘不知在何处听闻过，仿似有些印象。</p>

她随口提道：“酒楼？”</p>

江宁的书生便常年去酒楼里会诗，风雅的很。</p>

然苏陌白却唯唯诺诺半晌，只瞪一眼司徒冬，嘟囔道：“我说不去，他偏偏拉着我……”</p>

司徒冬便做出一副严肃样，正色道：“青楼又如何？我们只是去会诗，又不是去点姐儿喝花酒……”</p>

芸娘听闻，自动将兴趣聚焦到“青楼”二字上，立时做直了身子：“鹊仙楼是青楼？这名字听着，确然像个窃玉偷香之地。只是这会选办在青楼里，你们京城的举子诚会玩。”</p>

司徒冬却一冷哼：“你当京城的青楼似你原先那小地方的？鹊仙楼乃京城最大的青楼，其间清雅、风流各式景致不一而足，读书人的事，你这种无知妇孺怎会知晓。”</p>

他劝着苏陌白：“苏兄的才情谁人不知，今儿你便是重头戏，众人就等着你，你若不去，诗会上可要少了许多好诗。”</p>

苏陌白低着头连连摆手，半点不松口。</p>

芸娘心中蠢蠢欲动，怂恿着苏陌白：“去吧去吧，那鹊仙楼既然也有清雅之处，便断然不会那般奢靡。”</p>

她转头看着司徒冬两眼发光道：“小白哥哥若不去，你便带我去，可好？”考察一番未来的合作对象，可是十分有必要的。</p>

司徒冬却摆摆手不理会于她，只不停劝着苏陌白。</p>

苏陌白无法，又转头瞧了瞧芸娘，见她并无介怀之色，这才勉强答应，却又无端端向芸娘保证道：“为兄只是去会诗。并非沾花惹草之流……”</p>

芸娘忙忙点头：“去吧去吧，大胆的去吧。”</p>

苏陌白便同东司徒冬起身要离开，将将下了楼梯几步，却又返身回来，叮嘱芸娘道：“你如今大了，千万莫轻易去青楼。我会诗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你如若不愿回府，便去宅子寻青竹夜里去看花灯。旁的地方莫乱跑。京城的复杂比江宁更甚几分。”</p>

芸娘笑嘻嘻应下，这才诓走了苏陌白。</p>

然而青楼是不可不去的。</p>

她爬在窗沿上瞧着苏陌白的身影遥遥而去，立刻结了账，匆匆出了茶楼。</p>

想要不花银子便全览青楼的姐儿，非男人身份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