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晟变换成匈军的装束，偷偷袭击了李老板来获取乌雅的情报，可又不放心他。于是便好心地替他擦去脸上的血迹，顺便再往他嘴里塞了一堆棉花，防止他乱说话。</p>

两人一前一后，奔走在街道上。幸好这些地方已经被匈军攻占，没有什么人烟。</p>

听得远方的交战声渐渐弱了下去，赵晟心如刀割，内心一直在犹豫自己倒底能干些什么。</p>

转过千草厅，前面就是浣衣坊，一排排无辜平民的尸体躺在院子里。昔日和蔼的浣娘，机灵的酒楼伙计，稳重的药房郎中，都横遭惨祸。从他们的脸上还可以看出临死前的恐惧，一些母亲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双手捂住孩子的眼睛，生怕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时光也被污染到。</p>

看到这些平民的尸体，赵晟已经是双手发颤，不能自已。</p>

“呸！”眼下只能朝李老板这个内奸吐口唾沫略泄私愤，报仇还需要从长计较。</p>

“好好记住你今天看到的听到的，这些以后我都要你一一偿还回来！”赵晟贴在李老板的耳朵上，轻轻说道。李老板双目圆睁，惊恐不已，脸上的汗珠像断了线一样不停的滚下来。</p>

押着李老板继续前行，只见前方不远处一队匈军正朝自己走来。赵晟连忙带着李老板躲在阴影里，静静的看着他们。</p>

走到近处，借着火光，赵晟看到三个匈军手执长枪，押着十来个无精打采的徐军战俘正缓缓走来。徐军俘虏们人人浑身血污，手上都被串上了绳索，脸色也都十分苍白，有些甚至无力行走，只能被伙伴们搀扶前行，显然都是血战之后，力竭被俘的。</p>

队伍中央，一个年轻的士兵扶着一名和他面目颇为相似的校尉军官，也一拐一瘸的走着，正是俞思圆和俞思言兄弟二人，</p>

押解的匈军则得意洋洋，并不在意行军的速度。似乎在享受着胜利的喜悦。这是匈军六年来少有的酣畅淋漓的大胜。尤其是三年前的沙陵之败，让匈军各部落都深以为耻。此次偷袭，上下人人都卯足了劲。结果是大胜对手，当然要多看一番手下败将的惨状了。</p>

只见他们走三步停一步，押解的匈军只是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出丑，并不催促。一旁的赵晟则心念急转，一边抛下长刀，一边从身上撕下几块布，混着血水裹在自己的脖子上假装喉咙受伤，又取出李老板嘴里的棉花，狠狠地威胁道：“别作死”。</p>

赵晟裹挟着李老板从阴影中走出，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p>

一看有人突然出来，几个匈军十分警惕地把长矛对准了赵晟。可一见他和李老板的身上都穿着匈人的服饰，又都神色一松。</p>

领头的伍长见赵晟说话含混不清，便开口用匈语问道：“冰割草裂。”</p>

虽然赵晟也听得懂些匈语，但毕竟不熟，多说几句必然露馅，因此他拉着李老板出来，原就是让他顶雷的。听到匈军要他们对暗语，立刻用手肘捅了捅他。</p>

李老板欲哭无泪，可又不敢乱说话，无论他得罪了哪一方都是死的命。可总比眼下立刻就被杀掉强，于是哭丧着脸道：“霜化花开。”</p>

见对上了暗号，那伍长也放下心来，当即倒转了长矛，问道：“你们哪个部落的？怎么这副模样？还哭丧着脸干嘛？咱们可都打了大胜仗了。”</p>

赵晟右手紧紧环住李老板的腰，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自己则呜呜地说着含混不清的匈语。</p>

伍长心中疑窦又起，可乍一听，赵晟讲的的确是匈语，“你们…你们是喉咙受了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