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一边数银票，一边眉开眼笑地回答：“二哥哥是不是很诧异，我最近怎么读了那么多书？因为天太冷了，我不愿出门，无事可做就只能读书。那副画也是我自己画的，虽然没画出二哥哥万分之一的美貌，但我觉得还是挺神似的……”</p>

她叭叭地说着话，并没有提到萧弈的回信。</p>

萧弈望了眼花窗。</p>

莫非，南娇娇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信？</p>

这个认知，令他莞尔。</p>

郁结了半夜的不甘心，突然烟消云散。</p>

一种轻松愉悦的情绪蔓延到四肢百骸，像是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p>

他利落地翻身上榻。</p>

南宝衣正数钱数得高兴，冷不防看见他上了自己的床，顿时吓得小脸苍白。</p>

“二哥哥——”</p>

“嘘。”</p>

萧弈伸出食指，暧昧地抵在她的唇前。</p>

他微笑：“地上凉，我在你的被窝里暖暖。”</p>

南宝衣咬住唇瓣。</p>

兄妹一场，她倒是不怎么忌讳。</p>

只是……</p>

权臣大人没有更换衣物，可见他今日没有洗澡。</p>

就这么跑到她的被窝里，多脏啊……</p>

萧弈挑眉：“你那是什么表情？”</p>

南宝衣纠结：“二哥哥，要不，你还是回朝闻院吧？”</p>

“更深雪重，外间路滑，我怕跌倒。”</p>

南宝衣紧了紧自己的小花被，“可是，我只有一床被子呀……难道，你要跟我共用一床？”</p>

“我不嫌弃的。”</p>

“可是……可是我有点嫌弃你。二哥哥，你今日还没有洗澡吧？”</p>

萧弈沉默。</p>

南宝衣迟疑地望向他的脚，“恐怕，连脚也没洗？”</p>

帐中气氛诡异。</p>

长久的沉默过后，萧弈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屋。</p>

南宝衣抱着小花被，有点想笑，又不大敢笑。</p>

她嗅了嗅满屋药味儿。</p>

明明嘴里还有些清苦，可她的心里却像是被蜜糖填满。</p>

她很快乐，甚至快乐的想去雪地里打两个滚儿。</p>

而这种快乐很特别。</p>

不同于大哥哥给她带礼物时的快乐，也不同于参加表哥和姐姐婚礼时的快乐，这种快乐甜丝丝的，比世间最甜的蜜糖还要美。</p>

她钻进被窝，怀里牢牢抱着萧弈留下来的那一沓银票。</p>

二哥哥对她真好……</p>

她安心地合上眼。</p>

有权臣大人庇佑，她今夜定会无病无灾无梦。</p>

雪还在落。</p>

有的人睡了，有的人还醒着。</p>

前院厢房，南胭站在屋檐下，小脸苍白消瘦。</p>

她伸手触摸落雪，眼底深处漆黑无光。</p>

——但愿程家得知姐姐没有丰厚的嫁妆，南府也不会如疼爱我那般疼爱你时，也依旧能善待姐姐。</p>

南宝衣的话，这些天反复回响在耳畔，令她寝食难安。</p>

侍女捧着手炉过来：“小姐，夜很深了，您怎么还不睡？若是着了凉，老爷和夫人都会心疼您的！”</p>

“你听见了吗？”南胭轻声。</p>

“听见什么？”</p>

“万物生长的声音。”</p>

侍女笑了：“小姐，如今正是寒冬，哪儿来的万物生长？”</p>

“那些植物躲在地下深处，汲取着养分，蓄势待发，只等春暖花开时破土而出……”南胭微笑，“世间大多惊才绝艳之人，都在等待机会一鸣惊人。就像冬日里的植物，等一个春暖花开的时机。而如今，我要的时机，已经等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