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学半个月了,时东也在这个周末出院,他的最终诊断下来,脊柱严重受损,重新坐起来的几率太小,除非去国外治疗还有一丝希望,不然只能终身躺在床上,可是去国外治疗,对于如今的时家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p>
好在时东如今情绪稳定下来,那日看着时好破破烂烂的脚,他心都要碎了,从小捧在手心里的闺女,如今因为他受多少罪,以后再不敢轻言放弃。</p>
时更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明建议他复读,他沉默了两天,决定放弃!父亲如今只能躺着,母亲依然疯疯癫癫,他决定在家里帮助时明分担一下压力。两个人供养一个妹妹上学容易多了,再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不信不上学就不能出人头地!只是可惜不能实现二哥的梦想。</p>
时明知道弟弟的选择后,搂着他,我们一起努力。</p>
时好躲在被窝里无声哭泣一个晚上,第二天肿着眼睛去上学,从此以后,她要加倍努力,方不负家人的付出!</p>
时更满脸是汗,他在给玉米除掉下面的叶子,这样能减少肥料流失,让玉米棒结得更大!</p>
九月的天还是很热的,几个星期都没有下雨,路上尘土一尺厚,远远地一辆轿车行来,沙土飞扬在车后,很是引人注目。汽车刺溜过去,灰尘都飘到时更脸上,他才把脸擦干净,汽车刺溜又倒回来,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闻清远的脸露了出来,他看着惊讶的时更,咧嘴笑,</p>
“时更同志,你这是准备做逃兵吗?”</p>
时更扔掉手里的玉米叶,一下子从田里蹦了出来,“闻上尉!您怎么来了!”</p>
驾驶室的李大牛把头伸出来,“还有我呢!”</p>
时更笑哈哈,“李少尉,您也来了!”</p>
闻清远上下扫了他几眼。</p>
“我们来抓逃兵的。”</p>
“逃兵?”时更一愣,“我们村的吗?叫什么名字,我带你们过去。”</p>
“时更。”</p>
“在。”时更以为闻清远叫他,连忙答应。</p>
李大牛大笑起来,时更不明所以,闻清远嘴角微微上扬,“我说的逃兵叫时更。”</p>
时更一下子愣住,脸上的笑容勉强起来,“闻上尉说笑了,我又没有被录取,怎么算逃兵。”</p>
闻清远笑了笑,“巧了,我这里有一张录取通知书,你要不要看看?”</p>
说着从口袋里掏了一封信出来,对着时更摇了摇。</p>
时更呆看着他,闻清远往他手边送,时更心里噗通噗通的跳,咽了咽口水他接过信,小心翼翼打开,里面就一张轻飘飘的纸,可是他拿在手里重逾千斤。</p>
录取通知书,他全家人翘首以盼的希望,如今就在他的手上,十七岁的少年,仰天长啸,是对生活不公的呐喊,也是对心中郁结之事的告别!</p>
良久,他小心翼翼把录取通知书折好,塞入信封,又抚摸了一下,递给闻清远。</p>
闻清远挑眉,“这是你的东西,给我干嘛?”</p>
时更艰涩咬牙,“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了。”</p>
说完就把它放闻清远手上,鞠了一躬又进玉米地去了。</p>
闻清远诧异看着他的背影,萧瑟故作坚强,他眯了眯眼,拦住要下车的李大牛。</p>
“走,去他家里看看。”</p>
时更的态度变化太大了,李大牛点点头,启动车子往时家去。时更听到汽车远去的声音,一下子坐到高高的玉米地里,一切都结束了。</p>
时家</p>
时好在洗衣服,她昨天晚上回来,帮齐眉洗澡洗头,一家人的衣服,还有里里外外的床单被子全被她拿出来洗,以保证他们没空洗衣服的时候,能够有干净的换。</p>
齐昊如今长得人高马大,十七岁就一米八,关键还长得很好看,球打得很帅气,吸引很多小姑娘的目光,在学校里也是个风云人物。</p>
此时这个风云人物正被时好指挥凉床单,“哎呀,你说你做事怎么不用脑子!这床单不能一下子扔在绳上,你看,拖地上了吧,白洗了我!”</p>
时好嫌弃的看着笨手笨脚的齐昊,也不知道那些小姑娘喜欢他什么!衣服不会洗,饭不会做,地不会种!</p>
“时好,我这不是第一次弄么,你教我怎么做以后就会了。”</p>
齐昊最怕时好用这种“你是笨蛋”的眼神看他,话说,他在学校里也是很拽的,可是一到时好面前,立马就怂!</p>
“行了,少爷,帮我再拎两桶水,我还要重新洗。”</p>
结果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床单,才在外面挂好,一辆浑身是沙土的汽车经过,又甩了床单一层灰。</p>
汽车停了下来,不用时好开口,齐昊上前使劲敲门,“我说你们有没有公德心,没看人家才洗的干干净净床单!”</p>
“咔嚓。”车门锁响了一下,里面一身军装的闻清远下来了。</p>
时好激动看着他,一下子把齐昊推一边去,“闻上尉,您怎么来了?”她又看向才下车的李大牛,“李少尉也来了,快,请进。”</p>
时好瞪了齐昊一眼,“别杵在这里,快去搬凳子。”</p>
齐昊对时好的区别对待很不满意,不过还是乖乖地去搬凳子。</p>
闻清远打量一下院子,里面空荡很多,破铜烂铁废电器已经没有了。</p>
“时大叔在修车铺吗?”</p>
他问。</p>
时好倒茶的手一顿,没有说话,她把水杯端出来给他们,“喝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