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的话，在常十三的嗓子口，却一直压抑着。</p>

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寻儿，为师”他马上改口，他自觉自己不是一个好师父，也没有资格在这种时候还自称师父。</p>

“我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我能做的只是伤你之后照顾你，和你说句抱歉。”</p>

林寻眼巴巴看着他，还是止不住的怨恨：“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吗？我不领情！我不想听你道歉！”</p>

萧近：“寻儿，你…别这样。”</p>

林寻突然提高嗓音，眼睛瞪着萧近，恨不得咬牙切齿。</p>

“你们就知道护着他，他做什么你们都支持！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怎么，道歉很了不起啊，他道歉我就得原谅他？那着我收买人心之后，道个歉就完事了吗？你们太欺负人了！我不接受！”</p>

接近声嘶力竭的声音，震的整间屋子为之颤抖，更别说人的心了。</p>

翻江倒海——</p>

这是恨到了骨子里了。</p>

萧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常十三则更是紧紧闭上了嘴巴。</p>

萧近：“他，毕竟是你师父啊寻儿。”</p>

林寻：“他、配吗？常十三，你配吗？”</p>

是啊，常十三也想问问自己：你，配做人家的师父吗？你护好人家了吗？你凭什么大言不惭地道歉，理所当然地让人家原谅呢？</p>

常十三：“若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会毫不犹豫选择这么做。不过或许会下手轻一些。我做不了好师父。你若是不愿跟我，我绝不”</p>

绝不勉强。</p>

他终究是说不出口。</p>

常十三走到门口：“寻儿，为师…我走了。好好养伤。酒不能喝，但要好好吃饭。气大伤身，对伤口不好的…”</p>

他也不知道，自己几时变得如此啰嗦。</p>

这一步迈出之后，不知道和林寻之间要怎么挽回。他知道林寻心中满是怨恨，但这又能怎样。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无法逃避，也不得不依从身份做出处置。</p>

今后，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会一点一点地降临。就像栾子明手刃伯秋言一样，谁也预料不到。</p>

但是每一次做出选择，常十三只能将天云山派放在第一位。这是他的天命。他逃不掉的。</p>

以后，还会不会做出伤害林寻的事情——他当然不敢保证！</p>

林寻若是无法理解和原谅，那还不如早一些脱离他。长痛不如短痛，这也许会是林寻更好的路。</p>

他这个不称职的师父，又有何资格去挽留呢。</p>

常十三转身迈开腿，一脚踏出门外。</p>

这一步，意味着什么——林寻心中更是明白。</p>

他聪明绝顶，心思更是敏捷。</p>

就这样，脱离这个男人吗？</p>

当初费尽心思，拜师。</p>

今日，便要脱离师门吗？</p>

心中莫名地感伤。从未有过的恐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p>

为什么害怕失去？</p>

难道，这个无情的人，还有值得自己留恋的？是的！</p>

有，而且，有很多。</p>

什么一幕幕回想，根本没有的——林寻心中一片空白……只是带着莫名地恐慌，他怕眼前人离开他，怕的要命！</p>

他怕他再也回不来了。</p>

那就，再也没有师父。</p>

终究是控制不住本能的反应——</p>

林寻失声大喊：“别走！”</p>

“我是说，谁、谁让你走了…”林寻低下头，小声重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