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少安去了裴府，把景雯约出来，开始了“套话”。</p>

常十三回到房中，林寻老老实实跪在房间的中间。尽管他心中不服，但是在常十三面前他还不敢耍脾气。</p>

常十三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了床上，仰头大睡起来。</p>

林寻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着帮主在床上享清福的样子，心中怨念万丈！</p>

不知道已经把常十三骂上了多少遍，小嘴都要撅上了天。膝盖更酸痛，小腿麻木，林寻越发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p>

抬眼看看帮主，睡得正香，林寻心中嘀咕：等到什么时候帮主才能醒过来！他睡一下午，自己就在这里跪上一下午吗！</p>

——想个什么办法让他醒过来才好。</p>

“咳！”</p>

“咳咳！”</p>

“咳咳咳！”</p>

林寻试探地咳嗽几声，常十三仍然一动未动。</p>

扫视一眼屋中摆设，桌子上摆着一只茶壶和几只茶杯。</p>

不然摔碎一只茶杯？这动静够大，但是林寻有些迟疑。会不会又惹帮主不高兴？杯子碎落，帮主惊醒，一定会说：“你个小兔崽子长本事了！”</p>

算了算了，还是放弃这个具有风险性的想法为妙。</p>

林寻心中的不情愿早就被膝盖的疼痛压制下去了，他现在什么也顾不得想，只希望帮主快点允许自己起来。</p>

林寻以手撑地，艰难膝行几步，来到了常十三的边上。</p>

伸手拉扯常十三的外袍，力道加大——再加大！</p>

常十三一个皱眉，从睡梦中被强行唤醒。</p>

本能翻身，双臂双腿戒备，幸好及时睁开眼睛看到了林寻的脸，收住了向外的攻势。</p>

林寻了解了常十三的脾气，“吃软不吃硬”。要想尽快结束这场罚跪惩罚，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可怜！</p>

林寻满脸委屈，用哀怨语调说道：“师父，您都睡了一个时辰了。寻儿怕您晚上睡不着，特意叫您醒来。您让寻儿起来吧，寻儿知错了。求您！”</p>

常十三从睡意中慢慢清醒起来。</p>

他去躲清闲放松，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睡觉的。他贪睡的毛病从小就有，最讨厌别人打扰自己睡觉。</p>

理智意识不断提醒着常十三——快点起来，不能在林寻面前赖床不起，更不能打破自己一贯端庄的样子。</p>

整理头发，理顺衣物，穿好鞋子。有条不紊地起来，走到桌子边上，喝一口茶唤醒全身的神经。</p>

常十三在椅子上坐下来：“错哪了？”</p>

冷冰冰的三个字飘进了林寻的耳朵，林寻听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帮主是喜是怒。</p>

林寻：“您说错哪就错哪。”这搪塞的话一出，常十三立刻明白，林寻半点儿道理也没有反思出来。</p>

常十三一挑眼皮，神情微微纵起。</p>

林寻捕捉到这个细微的表情，赶忙说道：“寻儿求师父指点。”</p>

常十三问道：“为何学武？为何执剑？为何入派？为何拜师？回答我。”</p>

林寻丝毫没有思考，回答道：“学武练剑，闯荡江湖，快意恩仇。”</p>

常十三问道：“你想要闯荡的江湖，是何种江湖？血雨腥风还是各安其道？”</p>

林寻：“自然是各安其道！”</p>

常十三问道：“何以能各安其道？”</p>

林寻回答不上来，沉默良久：“……善恶有果。”</p>

常十三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有善有恶，何以能善恶有果？”</p>

林寻恍然：“手中执剑，惩恶扬善！”</p>

常十三问道：“裴洛乐善好施，一贯为人磊落，是善是恶？”</p>

林寻低头不语。尽管裴洛拒绝交出武谱，但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以往裴洛处世为人有口皆碑，怎能算是恶人。</p>

常十三说道：“杀他，不是惩恶扬善，而是仗势欺人，小人行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