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才起身到窗户这边来看看，外面起风了。”</p>

“嗯，听见了，好大的风。”</p>

“是风声把你吵醒的嘛？”</p>

“呃……好像是吧。”</p>

顾楫没法和汪素说自己刚才又做了那个梦。</p>

梦里那个站在刺眼日光下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在门外柔声呼唤着他，而门内的他却惊恐地退缩。身后是耀眼的阳光和纯洁的女子，而自己只能转身迎着黑暗拼命奔跑……</p>

“现在几点了？”顾楫问道</p>

“等会，我先给你倒杯水，再去走廊上看。”</p>

汪素从竹壳暖瓶里给顾楫倒着水说道。</p>

她哪还有手表，这几年家里凡是能值点钱的东西，就算没有被她们送进当铺，也早都给何兆清偷出去变卖了。</p>

顾楫想说他有手表，只是看了看床头，应该是自己手术时被护士摘下来放好了。</p>

“还早呢，不到12点。你躺一会，我去叫护士。”</p>

汪素从走廊里回来说。</p>

“别叫，那个……”</p>

顾楫有点吞吞吐吐。</p>

“哦，是不是要方便？我去叫巡警来帮忙。”</p>

看他不好意思的样子，汪素以为自己猜到了，脸色一红，准备出去帮他叫巡警进来。</p>

“不，不是，汪小姐，能不能帮我找支香烟？衣服不知道被收到哪去了。”</p>

“医院里不让……好，好吧，我去问问巡警有没有。”</p>

说完她推开门走了出去。</p>

很快她又推门进来，两只手上各拿着一支香烟，得意地朝着顾楫晃晃。</p>

“老张说他的香烟没你的好，让你别嫌弃。”</p>

一边说着一边往顾楫嘴里塞了一根，然后想了想，又再次推门出去……</p>

“看我这脑袋，忘记拿了洋火来。”</p>

风风火火再次回来的汪素，凑近顾楫划着了火柴，给他点着了烟。</p>

“谢谢你了，汪小姐。”</p>

“这么客气干嘛？不搭界的。”</p>

手里拿着烧尽的火柴棍，汪素看了看，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扯了一张旧报纸，麻利地叠了一只船，又从杯子里倒进一点水濡湿，将火柴棍丢进去，捧在顾楫的香烟下面接着烟灰。</p>

顾楫静静地看着她所做的一切。</p>

少女青春热情，行动敏捷，面色红红白白，五官明媚，颊边微现两点梨涡。她还有着一双象是永远沉浸在梦中的，水光荡漾的眼睛。</p>

此时恰有两根前刘海飘到眼睛里去，她拿手捋到耳后，然后看着自己羞怯地一笑。</p>

她很少笑，偶尔她笑起来，他好像能看到笑容背后的东西，看见了她眼睛里的疲惫，那是和她年龄不符的一种神情。</p>

还有一股即使在她最灿烂地笑着的时候也挥之不去的忧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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