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董文靖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p>

苹果在南方这么稀奇的东西，怎么可能买那么多。估计他们一家六口人，一人一个都分不到。董文靖是把她自己唯一的那一个给了她。</p>

董文靖接过苏因递过来的半边苹果，愣了愣，笑嘻嘻的看了看苏因手里的，二话不说，将她手里小的一半给换了回来。</p>

她爸爸一共买了四个苹果，她跟董文康一人一个，一个给爷爷奶奶，还有一个本来是她爸爸跟妈妈两个人的。但是他爸是不喜欢这个味道，让她妈全吃了。她妈看着苹果，分给了董文康一半，自己那一半跟文婧爸爸一人一口吃了。</p>

董文婧带着个苹果本是打算跟苏因一人一半，但是在屋外听到苏因没吃饭，所以忍痛一个全都给了苏因。</p>

没想到苏因知道她撒了谎，一刀两半，一人一半。</p>

“我中午吃了一大碗饭，肚子不饿，我吃小的，你吃大的。”</p>

说着，不等苏因说话，她就大口啃了起来。大红的苹果有点脆，咬下去的瞬间，汁水四溢。清香扑鼻，酸甜的汁水在嘴里嚼着，刺激着舌尖的神经。董文婧仔细的嚼着苹果，舍不得咽下。看她这副模样，苏因更加肯定，这个苹果董文靖也没吃过。</p>

董文婧这半个苹果都吃完了，苏因却还未吃一口。她只当苏因没见过苹果，有点吃惊，也有点舍不得。</p>

“干嘛不吃呀？”</p>

“文婧，我可不可以留给小果吃，我现在还不饿。”</p>

“啊？”董文婧瘪嘴，皱着鼻子，“可这是我专门带给你吃的。”</p>

苏因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苹果对她来说已经不是新样物，但是弟弟他都未见过苹果，更别说吃过。可是董文婧说的没错，她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心意。</p>

“哎呀，算了算了。”董文婧见苏因低着头不说话，也不想难为她，将苹果咬在嘴里，从苏因手上拿过那一半苹果，又拿起弯刀，又一分为二。</p>

“给，你吃一半，苏果吃一半。”说着又从书包里拿出一块粉色的手绢，“用这个包着。”</p>

苏因接过苹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小声说了句谢谢。</p>

半个苹果吃得董文靖意犹未尽，沾了汁水的手都舍不得洗。许是注意到苏因的视线，担心自己刚才说的话漏了陷，她嘿嘿的笑了两声，将手放进河水里晃了晃。</p>

“这苹果好吃吧？”</p>

苏因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吃。”</p>

对她来说，明明苹果就是个很常见的水果，但是董文靖给的这半边苹果却让她吃出了久违的感动。一时间，各种情绪绕在心头，久久下不去。就连“好吃”两个字，说出来都带着点哭腔。</p>

董文靖听出了不对劲，又见苏因双眼通红，以为她是为了刚才在家里受的欺负感到委屈。</p>

整个村子里都知道苏因在家中的地位很低。</p>

苏家二女，上有大姐，下有小弟。明明是亲生，不管吃穿都像是他们苏家捡来的一样。除了那个六的弟弟，苏梁跟苏奶奶根本就没当苏因是个人。</p>

打骂那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更别说不给饭吃这种小事。</p>

16岁的苏因个子不算矮，但是很瘦，看着就像一根火柴棒。头发也因为缺少营养，又枯又黄还细，跟茅草一样。又加上苏梁每次打她，都喜欢扯她头发。所以原本就不好看的头发，更是零零落落。要不是苏因五官长得好，这副模样跟饿死鬼没什么区别。</p>

董文靖越想越生气，所以自动忘记了今天透过窗口看到苏因反常的一幕。她只觉得苏因今天太给力了，对待苏梁这样的人，就不该退让。这种人吃软怕硬，你越是表现的怕她，她就越是来劲。</p>

“因子，以后你姐要是还打你骂你，你就跟她对着干。你打不过她，喊我过来，我帮你一起打她！”</p>

董文靖义愤填膺的豪言，惹得苏因笑出了声。</p>

“笑什么，我跟你说真的。”董文靖被苏因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虽然矮了点，但是力气有的是，你别小看我啊。”</p>

苏因摇摇头，并没有笑话她。</p>

她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重生到了哪一年。当时看苏梁，也就十六七岁。那就是八五年或是八六年，她想确定自己究竟回到了哪一年，便问董文靖，“你今年多大了？”</p>

董文靖以为苏因问自己多大，是从另一面笑话自己，年纪小打不过苏梁。</p>

便没好气的说，“我是比你姐小两岁，因子你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说人还不带脏字！”</p>

苏因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今天刚醒过来，好像什么都记不太清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年几岁。”</p>

“啊？”董文靖张大了嘴巴，俯身伸手，用手背贴着苏因的额头，又用另一只手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没烧啊，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几岁了？”</p>

苏因点头。</p>

“还有，你普通话什时候变得这么好了？”</p>

普通话？</p>

糟糕，苏因心下一凛。竟然忘记这一茬了，小时候她们在家都是说家乡话。就算是在学校里，学校老师也多是附近村庄的人，说的一口夹生普通话。她刚刚醒来，一时忘记改口。她在跟苏梁吵架的时候也是说的普通话，那些人没发现可能一心全都在探究自己疯没疯上吧。</p>

“老师不是让我们平常多练练嘛，我就试着说说。”</p>

苏因说着加上了口音，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解释，董文婧信不信。</p>

“对哦。”董文婧说，“那以后你都跟我说普通话，不能老是讲家里话，等考上大学，别人会笑话我们的。”</p>

苏因点了点头。</p>

董文婧然后用极为生涩的普通话回答苏因刚才问自己的问题，“我们两，同年。都似...都是属猪，你比我大月份，咱两今年四六岁...不对不对，是十六。”</p>

“哎呀。”董文婧嚼文嚼字得特别辛苦，她们平常说话卷舌平舌不分，现在猛地要改过来，太难了，“因，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我们再继续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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