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目光一冷,缓缓道:“你想说什么的?”</p>
克塔努见她一瞬间看穿他,心下几经仓皇,方硬着头皮道:“二管家临死前的,喊过一句话的。”</p>
猫儿细细回忆着那时的情景。</p>
二管家毙命之前,仿佛是状若疯癫的用坎坦语喊过什么。那时她躲在柱子后面,既没有心思听他的话,也听不懂。</p>
他见她一言不发,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遮遮掩掩,不由有些羞愧,低声道:</p>
“二管家临死前说的,别国派人回去送信的,两个月都还来不及有回信的。坎坦离大晏远的,坎坦人回去送信的,两个月小王子就到了的。”</p>
猫儿手中已紧紧捏住了金簪,一瞬不瞬望着他:“你是觉得他说的对的,两个月,从送信到本王到来,时间太快的,本王或许是个假王子的?”</p>
他立刻跪地,着急道:“属下不怀疑的,小王子就是小王子的。”</p>
猫儿嘴角一提,转身坐去椅上:“说说的,你凭什么觉得,本王是真的?若我说,我就是假的呢?”</p>
他的面上浮上一瞬间的迷茫。他摇摇头:“假的总会说他是真的,不会主动说他是假的。小王子的那匹马的,别人看不出什么的,属下却能认出来,是一匹神驹的。脚程快的,日行三千里的。”</p>
猫儿紧绷的心弦缓缓松开,低声道:“神骏的事情,千万不要说出去的。否则半夜被人偷跑,或者毒死的。它是本王不会说话的小伙伴的,要永远和本王在一起的。”</p>
克塔努忙忙磕头应下。</p>
猫儿挥一挥手:“回去吧,包扎过伤口的,就去捉人的。明日开始,你就是本王最得力的左右手的,是王府里的大管家的。”</p>
……</p>
房中重新恢复了寂静,猫儿重重靠在椅背上,久久回想着今夜的遭遇。</p>
若她没有提前策划杀人行动,若她确定的行动时间不是今夜,若克塔努萌生退意、没有按计划前来……她就是个死。</p>
那牛眼的二管家摆明今晚就要除去她。</p>
在她前往朱力老爷府、以强势姿态表达了分地的主张,已经行使完坎坦小王子的作用后,他就打算立即动手。</p>
她在椅上坐了许久,一直到感觉汗水将里衣粘腻在身上时,方起身往一旁的耳房而去。</p>
老妪克依兰坐在耳房门口静静等待。</p>
她听见脚步声,见猫儿前来,方急急进了房里,将水壶里储存的开水掺进已有些温凉的浴桶中。</p>
周遭一张半空里撑开的木板上,放置了几件坎坦男装,从内到位不一而足。</p>
克依兰惴惴道:“小王子前来的,换洗衣裳不够的。这些是府上小主子此前置办的新衣的,还未穿过的。”</p>
猫儿点点头,向她挥了挥手。</p>
她正要去往耳室外,猫儿忽然问道:“你此前的,是王妃乃娘的?”</p>
克依兰立刻跪地,战战兢兢道:“奴婢的,不敢惦记王妃的,奴婢……”</p>
猫儿将她扶起,等她情绪略略缓和了些,续问道:“王妃的,也对你们不好的?欺压下人的?”</p>
克依兰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p>
猫儿叹口气道:“出去的,不许守在门口的,本王发怒要杀人的。”</p>
克依兰忙忙行个礼,逃也似的去了。</p>
房门紧掩,耳房中灯烛昏暗,一旁桌案上放置着一面铜镜,映照出猫儿那张陌生的脸。</p>
她站在铜镜前打量着她的妆容。</p>
这一晚她流了太多汗,面上妆容已斑驳,有些精神不济。看上去,坎坦小王子仿佛进了青楼彻夜狂欢几日,成了个药渣子。</p>
她抬臂闻一闻自己,除了连日未沐浴过的酸臭气,仿佛周身还散发着血腥气。</p>
她开始解衣裳。</p>
一层外裳。</p>
二层外裳。</p>
三层外裳。</p>
当她将将开始解中衣,想要将缠在胸腔前的裹布取下时,她的腰眼上倏地一痛。</p>
腰上多了一只手臂。</p>
紧接着,腰眼上的匕首极快的转去她颈子上。</p>
她的耳畔传来个决然的声音:“别动,别出声。否则姑乃乃让你尝尝开膛的滋味!”</p>
硕大的铜镜里,原本只有猫儿的一颗脑袋,现下又多了一颗。</p>
这是一个蒙了面罩的妇人。</p>
尽管她扮的是男人的装扮,也刻意放粗了声音,然而她伪装经验有限,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忘记了在语言中隐藏自我。</p>
“姑乃乃”这个自称,猫儿扮女装的时候,也喜欢说。</p>
猫儿一动不动,她望着铜镜中的另一颗脑袋,压低声音缓缓问道:“你想做什么的?这府里任何东西的,你都可以拿的。”</p>
身后的匪徒立刻将刀尖戳进了她颈子。</p>
她几乎能听到刀尖戳破皮肉的声音。</p>
她今夜躲在柱子后面,看着六个坎坦随从死在她面前的时候,那刀剑割肉的声音几乎也是这样。</p>
她颈子一痛,识趣的不再说话,脑中急速想着,大晏人的,女的,在番市哪里会有。</p>
官府?有可能。平度府府衙,对过去两个月番市的异动不可能没有觉察,定然会出手干预。可官府捉人,都是捕快衙役出马,不会找个杀手。</p>
六国寻来的杀手?若杀手暴露就把责任往大晏身上一推,说是大晏人行刺?不,不会。若寻女人对坎坦王子行美人计,不会是这种方式;若真是他们寻的杀手,更应该寻的是男子。男子肌肉比例大,爆发力天然比女人强。</p>
她急速思索着此人的来历,忽然觉得身后人轻微抖了几抖,呼吸显见的粗重起来。</p>
受了伤?</p>
她的心里忽的想到一个可能。</p>
她盯着镜中的那个人,缓缓用自己女子的声音道:“彩霞,你可认得我?”</p>
身后人倏地一愣,压低声道:“你是谁?”</p>
猫儿一字一句道:“你可记得不久前,你曾按着一个女子脱臼的肩膀,对她实施了惨无人道的逼供?现下,你又在她颈子上拉了一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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