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p>

“已经派人去叫大夫了，”韭羿捧着沐伊的脸，想要鼓励她振作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的脸沉得厉害，“木伊……再坚持一下。”</p>

方才他抱着木伊上船时，他便觉得她体温有些偏高，已经这时听她说中毒，脸色十分难看。</p>

红厍正在里屋整理韭羿衣物，听到声响从里屋出来，看到韭羿抱着一个紫衣少女委顿着坐在软席上，心下一咯噔，见韭羿看过来，忙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坞主，”</p>

这是怎么了？</p>

坞主的脸色好吓人。</p>

因着与紫狸有几分情谊，红厍已提到韭羿身边做大丫鬟。</p>

即使在坞主面前伺候这么久，坞主沉着脸的时候，红厍还是害怕。</p>

她越害怕，反应越迟钝。</p>

等了几息不见红厍有动作，韭羿皱眉，抬头一看，红厍战战兢兢地跪坐在地上，韭羿脸色越发难看。</p>

未免也太没有眼色了！</p>

“寻件干爽的衣裳，给她换上，”韭羿沉声吩咐红厍，“动作快点！”</p>

红厍几乎想要落荒而逃，可主子没让退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待在原地等吩咐。</p>

韭羿终于有了吩咐，红厍心里大呼幸运忙不迭地起身，跑到衣橱里寻衣。</p>

韭羿碰了碰木伊高热的额头，想把她放下，可木伊不依，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牢牢抓着他不放手。</p>

总得先换衣裳才行。</p>

韭羿抓着她的藕臂，狠了狠心，拉下她牢牢环在他脖颈上的手。</p>

红厍期期艾艾地走出来，“坞…坞主，衣橱里没有女装。”</p>

难道没有女装就让她穿着湿衣等着吗？</p>

韭羿横眉冷目，冷声道，“拿一套新的亵衣亵裤出来！”</p>

红厍又忙不迭地进去找衣裳。</p>

还是太蠢了。</p>

韭羿看了眼红厍的背影，压下眉头。</p>

“韭……羿，”木伊感受他心中的不喜，睁开眼，轻声道，“红厍是个厚道人，虽然有些笨，却不会害你。她在你身边伺候……我倒也能安心些。”</p>

若是韭羿将她赶出去，恐怕红厍转眼间就能被那些手段厉害的下人生吞活剥。</p>

韭羿眸色一下变得很深，“你倒也能安心些……可呆在我身边的人，光是厚道有什么用？”</p>

韭羿别有深意地看了木伊一眼。</p>

木伊却以为他是说红厍有德无才，苦笑了一下，神识很快就被药性吞没，紧紧抱着韭羿不再说话。</p>

韭羿等了几息不见她说话，脸色阴了下来，她到底是不愿意留在他身边。</p>

“木伊，”韭羿摸着木伊湿漉漉的头发，摸着她发烫的额头，突然心软成水，亲吻她汗湿了的额头，凑到她耳边，轻声喃道，“人这一生，如何能事事如意？世间身不由己之事不知凡几……在自己的天地里，尽可能地顺应本心，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愉悦一些，方为正道……”</p>

他这话，也不知是劝谁。</p>

红厍抱着衣物出来正好听到韭羿的话，又不小心撇到韭羿的脸，却见他眼神诡异，面上如同罩了一层血腥之气，狰狞又可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发一言。</p>

韭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偏头看着跪在地上，恨不得垂下头扎入地底的红厍，“给她换身衣裳。”</p>

“是，”红厍细声细气地回道，抖着腿起身走到韭羿跟前，又十分为难。</p>

木伊紧紧抱着坞主不松手，难道要当着坞主的面给她换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