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琅回来了，纪颜宁也已经和镜渊挑明了。</p>

只是纪颜宁却觉得有些疲惫。</p>

因为知道了自己和镜渊结了死契，她气得连胃口都没有了，这两日连饭都吃不下。</p>

前些日子皇帝自己偷吃了丹药，身体是越发不济了，之前还有着意识，偷吃丹药之后，只能躺在病床上几乎是动弹不得。</p>

太医院的人觉得棘手不已，纪颜宁只是道无能为力。</p>

朝中不少大臣都觉得让纪颜宁来给皇帝诊治实在是太过荒谬，不应该对一个年纪尚小的姑娘抱有如此大的自信。</p>

于是皇后解去了纪颜宁的每日进宫诊治的必要，让太医院的几个御医重新接手诊治皇帝的重任。</p>

皇帝晕晕乎乎，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连怨恨纪颜宁这样的事情都觉得那么的无力。</p>

如今这副身子已经变成这般的不堪，就算是他再抵制也没有半分用处，原本想着自己或许就只能就此沉寂，可是没想到却听得皇后说纪颜宁往后便不会再为他治病了。</p>

他心情复杂。</p>

虽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只有纪颜宁能解开，可是现在他已经看清了。</p>

纪颜宁能解他身上的毒，可就算是威逼利诱，她也不会救自己的。</p>

整个寝宫安静不已，皇帝躺在床上，木然地仰头看着寝殿里的一切。</p>

“吱呀——”</p>

门开了。</p>

皇帝已经不想知道这个时辰会有谁过来了，要么是看诊治的太医，要么就是惺惺作态的皇后，太子还有其他的皇子。</p>

自己登上皇位这么多年，别人看他都是仰视一般的存在，没想到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p>

寝宫里还是静悄悄的，仿佛已经有人将贴身的太监和丫鬟打发出去了。</p>

他在心中冷笑，打发出去也好，如果有人过来，定然是个刺杀的好时候。</p>

“看来你精神还是不错。”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p>

容嶙心中一跳，这是纪颜宁的声音。</p>

纪颜宁已经来到了他的床榻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p>

她开口道：“不过你也没有几天的日子可以活着了，最多还能再活个三个多月。”</p>

容嶙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像是在问：如今这般，你可得意了？</p>

纪颜宁看着容嶙，似乎能感觉到他要说的是什么，道：“你不用这般看着我，我和你不同，你当初怕我，所以早早就将我给杀死，生怕我有反转的机会。我偏不，这三个月，我不会再对你下毒。”</p>

容嶙说不出话来，只是目光幽深地盯着她。</p>

纪颜宁低声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杀了应家和楼家的人，就这样让你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我要你生不如死。”</p>

容嶙想要挣扎动弹，可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弱，就连挣扎起来丝毫在别人看来没有半点动静。</p>

纪颜宁道：“你不用再费心了，中了毒，不会有人帮你解开，这毒向来霸道，会让人的意志越来越薄弱，到了后期，还会产生幻觉。到时候你就能看见许许多多被你残害过的人了。”</p>

听到纪颜宁的话，容嶙猛然瞪大了眼睛。</p>

他这些日子总是睡得极其的不安心，常常做噩梦，梦到自己曾经杀死过的无辜之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质问自己为何这么做。</p>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在龙椅上做了那么久，习惯了无人敢反驳的生活，还以为能押下当初的恐惧与心虚，可是一旦提前，还是让他害怕不已。</p>

知道容嶙现在根本说不出来，纪颜宁也不指望他开口，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当初先帝也像你这般无助吧？他以为外祖父能为他治病，可是没想到他的儿子却在暗中对他下了手。你如今也成了他那般的人。”</p>

容嶙被拉到了遥远的记忆之中，仍是忘不了那张对他失望的脸。</p>

纪颜宁道：“你可能会说，皇族中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相残杀，逼宫退位，史书上血迹斑斑，你害怕，可是你却不后悔。”</p>

她太了解容嶙了，他生性凉薄多疑，可却还是要装做清风霁月，无欲无求的样子。</p>

实在令人生厌。</p>

她道：“你觉得你做的没有做，那别人对你所做的也没有错。你还记得你的苏贵妃吗？她临死之前一定是恨你的，因为她死得可太惨了，我给她下的毒，让她浑身发臭，而且瘫痪不能动弹，还有蚀骨的痛，让她日日夜夜的受折磨，还被下人给欺负而死。”</p>

“我活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想着要怎么折磨你们了。”</p>

“如果让你们就这样简单的死去，我不甘心。”</p>

“你放心，你现在还死不了。”</p>

“毕竟再过几天，便是我与容澈的婚期了，你要是死了，在丧期里不能成亲，那该多晦气。”</p>

“容澈等了那么久，才熬到了婚期这时候，你若是死太早了可不合适，还是等我和容澈成亲之后，你再死吧，也省得我碍眼。”</p>

尽管这些日子容嶙已经尽力去忍耐，毕竟一生气身体就会疼得厉害，让他渐渐变得淡漠下来，连生气都要压着。</p>

可是听着纪颜宁的一字一句，他还是被气得不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