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p>
一栋还算新的黑色石头厂房里，夜晚来了，铃声也终于响了起来。</p>
工作了一整天的工人们，麻木的眼神也就这时候，能有那么一丝亮光。</p>
又活过了一天。</p>
这些人排好队，从挥舞着皮鞭的管事手里，拿到了当天的报酬。</p>
一根黑面包和一瓶勉强能喝的饮用水。</p>
在这座名为新列的城市里。</p>
哦，不对，是这片大陆绝大部分城市里，空气，水源早就被污染了。</p>
每座城市的水源都由当地最有势力的人把持，并靠着收取水钱赚得盆满钵满。</p>
灰头土脸的格斯，刚满十一岁。</p>
作为一名男性，他还算幸运，四岁的时候没被父母送去挖煤。</p>
据闻挖煤的男童工就没活过一年的。</p>
但是，随着现在竞争越来越大。</p>
格斯还算灵活的脑子敏锐意识到，最近找不到工作的日子正在增多。</p>
最近的那些小个子们，为了能被优先录取，经常主动降低薪酬。</p>
实在是让格斯恼怒又绝望。</p>
站在门口，啃完了黑面包，喝光了水，格斯才出发回家。</p>
已经是孤家寡人的他没胆子把食物和水带回家里。</p>
黑色石头建筑和漂亮的城市建筑群落中间，有着大片的简陋木屋乃至茅草屋。</p>
格斯他们就居住在这里。</p>
不时也会有城里面的拖家带口过来这里找屋子住。</p>
因为这儿的房屋，都是不要租金的。</p>
他们最早的主人早就死光了。</p>
格斯经常听到那些新来的赌咒发誓自己还能回去。</p>
对此格斯也就笑了笑。</p>
他很清楚，沦落到了这里的人，再也不可能回去了。</p>
只是活着，就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p>
格斯回到了木屋。</p>
躺在了盖着茅草的木板上。</p>
格斯露出了一丝笑容。</p>
比起那些睡在绳子上的人，有床的他，还是很幸运的。</p>
黑色厂房里，有一些工厂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干活。</p>
想要为他们工作的人，必须签署契约，至少待在那儿一个月甚至半年。</p>
这期间他们提供的住宿，就是挂满了草绳的房间，困了的工人们把自己挂上去睡觉，等到开工了，只要管事一拉绳索机关。</p>
就能保证没一个工人能够偷懒起不来。</p>
这操作一经发明，就得到不少工厂主的响应。</p>
纷纷为自家长工准备了类似的草绳室。</p>
也亏得大不列颠工厂主们不知道，不然非得跑来收这些人专利费不可。</p>
萧羽依附在了格斯的后颈。</p>
随着这小男孩入睡。</p>
萧羽心中一动，梦境世界的力量发动了起来。</p>
刹那间，萧羽进入了小男孩的梦境。</p>
并从中，感知了他的眼里这个世界的模样。</p>
毫无疑问。</p>
小男孩眼里，这个世界是灰色的。</p>
他的出生到长大，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p>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p>
至少螺旋教会的神父们，是小男孩心中唯一具备了色彩的人。</p>
教堂，也是唯一具备了色彩的建筑物。</p>
“螺旋教会？”</p>
听到这个名字，萧羽并不意外。</p>
这片秘境就在螺旋之主的青铜钟里。</p>
一切都有其布局。</p>
一开始，萧羽怀疑是时间魔力，导致一切都改变了。</p>
现在看来，螺旋之主的布局，还在发挥着影响力。</p>
那么，这个世界的这种运行规则，是对方有意为之的结果？</p>
萧羽能在梦境世界里感知到，立即意识到了这里面的问题。</p>
他从来不乏以最大的恶意，去怀疑那帮子辉月。</p>
因为他自己就是辉月。</p>
他很清楚，超凡之后，就很容易不把凡人当人看了。</p>
晨星之后，又不怕超凡当人看。</p>
辉月也是同理。</p>
甚至因为辉月一人就能化作一界。</p>
万事万物在其眼里，说是蝼蚁可能都高看了。</p>
更像是普通人看自己玩儿的多人游戏里的游戏数据！</p>
那些晨星强者，不过是数据好看的重要NPC罢了。</p>
萧羽没那么严重的自傲，他看来或许是自己升得太快太快了。</p>
时间还没来得打磨掉自己的亲情，铸造新的三观。</p>
萧羽看到，梦境里，格斯最美好的时光是螺旋教会给他的。</p>
在他四岁那年。</p>
他参加了教会举办的盛会。</p>
教会里慈祥的神父，分给了他们每一个孩子一块圣饼和一瓶干净的饮用水。</p>
在教堂里，他们得以不用工作也能得食，格斯单纯的休息一天，睡了一个美滋滋的好觉。</p>
后来，格斯知道了，每一座的教会，都会一年，或者三年不定的举办这样的盛会，宣言螺旋之主的慈悲。</p>
并告诉大家，痛苦只是一时的，只要遵循教义，不自杀自残。</p>
死亡之后，他们的灵魂可以一直在教堂里享福。</p>
永远不用工作，有喝不完的干净水和吃不完的各种各样的美食。</p>
还能根据活得时间长短来排队在里面和看对眼的完成本能冲动。</p>
嗯……</p>
萧羽发现，这些被压榨到了最低点的家伙们，人生大事还真就是在盛会里举办的。</p>
并且这教堂明显很有问题。</p>
举办的盛会，参与者只要有了那事，怀孕率远超上山求子。</p>
加上这片大陆没有任何避孕手段。</p>
很多女工都是在工作中就分娩了。</p>
分娩之后，会得到教堂的庇护，获得一周的食物和饮用水。</p>
然后……然后就抱着孩子哪里来的哪里去吧。</p>
这些城市底层人口的增加，很大程度上，便来自这里。</p>
倒也让萧羽稍微解惑了不少。</p>
人家大不列颠敢这样干，直接造就出无后之区。</p>
那是靠着羊吃人，不断有人填补。</p>
这片大陆也这样玩儿，看起来还玩儿了很久很久，底层人没有绝后死光，也堪称奇迹了。</p>
不过，这也让螺旋教堂更加可疑了。</p>
这些教堂里的家伙，在不断维持着大部分人的悲惨现状，让混乱与绝望的灵魂充斥天际。</p>
他们……该不会已经被邪神操控了吧？</p>
感受着格斯心中的希望。</p>
回想看到的城市上空的那沉甸甸的占据一切空间的绝望。</p>
萧羽毫不怀疑，格斯的希望会在他死后世界，给击得粉碎。</p>
死后世界的美好许诺，用屁股想都知道，那就是在逗你玩儿。</p>
从而收割希望破灭下深深的绝望。</p>
而这，可不是邪神的手段和爱好吗？</p>
现在，就是有人告诉萧羽，其实螺旋之主是邪神一系出生。</p>
萧羽觉得，自己也不会太怀疑。</p>
他退出了格斯的梦境。</p>
思考了下，遁出了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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