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抓住夏树的肩膀,瞬间消失在月台上。
“接下来就要头疼该怎么写任务报告了……”传送的空隙里,他有点烦躁的想,“还是真实一点吧,虽然昂热校长那边无论真不真实都肯定不会出问题的,主要怕校董会那些老狐狸精看出东西来,现在还不到和卡塞尔校董会翻脸的时间……”
又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干爆龙王?还是两条大地与山之王一起干爆的?这说出去根本就没人相信吧……
路明非想了很多,想到最后脑袋晕,干脆就放弃思考了,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向是他的人生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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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23日,隐藏在bj地下铁里的尼伯龙根彻底毁灭,沉睡在其中的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与他的妹妹耶梦加得被卡塞尔学院09级学生李嘉图·路,斩于究极炼金武器「青铜炼狱·七宗罪」的刀刃之下,整个混血种世界都为之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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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卡塞尔本部,校长办公室。
昂热坐在校长椅上,从骨瓷茶壶里倾倒出一道深红色的水流,端起瓷杯喝了一口,看向沙发上的人。
“你怎么看?”
“我躺着看。”守夜人哼哼唧唧地半躺在沙发上。
“……”昂热总是对老友的脱线深感无奈,他放下手中路明非发回来的任务报告,叹了口气。
“嘿,昂热,大地与山之王都已经被消灭了,心情别那么低沉。”守夜人抖着腿说,“管他路明非是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能杀龙的草窝。”
“我当然知道路明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昂热抬头望着天窗,有细密的阳光泼洒下来,“只是我隐隐约约地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守夜人一愣。
“有种事情正在脱离我掌控之中的感觉。”昂热注视着守夜人,“而且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同行的学员甚至连大地与山之王藏身的尼伯龙根在哪都不知道,他路明非不但找到了,还一个人把两位龙王杀了。”
“再看看这任务报告。”他抓起桌子上的任务报告,“本人路明非,由于对bj的地铁神往已久,一直都想试试,所以就不停地坐地铁去各种地方……”
“在某次进入地铁站的途中,误入了尼伯龙根,并且发现了藏身其中的大地与山之王,本人当即展开一场恶战,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把两位龙王斩于马下……”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离谱的事儿么?还有这个理由,「对bj的地铁神往已久……」,哪个正常人会想坐地铁啊!”
“还有路明非的战力也存疑,要知道这可是完体的大地与山之王,而我们对他战力的理解还只停留在刚刚觉醒的诺顿级别。”
“刚刚觉醒的诺顿,这个量词很怪,话说也还好吧,地铁我不就蛮想坐的。”守夜人耸耸肩,“这辈子基本上都呆在卡塞尔了,地铁是什么感觉我还真没坐过。”
“你那是个例……”昂热泄气了似的放下任务报告,“算了……管他在事件途中发生了什么,一切就按他说的来吧。”
“总而言之,大地与山之王已死。”
“而我们现在的目标,只剩下了两个。”
“庆贺一下吧,昂热。”守夜人搓了搓手,“开瓶酒怎么样,就当你离你的人生理想又近了一步。”
“想开就开,不用找那么多理由。”昂热斜着眼睛看守夜人,紧接着校长椅一转,面向身后的那扇落地窗。
“冰块呢?话说昂热你要不要也来一杯?”守夜人嚷嚷着,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落地窗玻璃的倒影上,一双如火的黄金童正燃烧战意。
……
……
傍晚,凯宾斯基饭店,普拉那啤酒坊。
身穿巴伐利亚裙装的女服务生们在犹豫要不要把那个肯德基的推销员赶走,但这家伙已经连着要了十杯一升装的黄啤,账单上千块,很惠顾他们的生意。
肯德基什么时候在宣传上那么下血本了?而且用那么低级的方式,居然让推销员穿着一身考究的西装,在脑袋上扣着一个家桶……
“嗨!姑娘!再来两杯黄啤!”推销员先生喝得很开心。
“最近我觉得自己是个「二货磁铁」,这是我新学的中文词汇。”
他的对面,矮小消瘦的老人蜷缩在椅子里,还在喝自己的第二杯,“意思是身边总出现一些二百五,好像是被命运遣来的。”
“最近那些家族的年轻继承人们很闹腾,看起来上次受了昂热的侮辱后怨恨难消,不过怨恨只是感情上的小事,跟秘党对着干要看实力,年轻人们太不懂事了。”
“还有些二百五则高兴地包机来bj围观屠龙和世博会,他们中还有人在这趟旅行中和一个导游产生了感情,准备和自己血统优秀的妻子离婚……”
“当然,你是这些二货中最二的,你真的觉得自己是肯德基先生?”
“嗨!汉高!我得说,基础物理学教我们,最容易和磁铁相吸引的是另一块磁铁,以二货磁铁往往本身就是二货,只是他们意识不到而已。”肯德基先生耸耸肩。
“是啊。”汉高掰了一块面包,“从我把混血种的未来交付给你这个二货的决定来看,我得说我也是个二货。”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嘿嘿一笑,举杯相碰。
“真没想到,震动整个混血种世界的大地与山之王苏醒事件,竟然会以这样一个方式落幕。”汉高灌下一口黄啤,感慨道,“你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对吧,有时候真好奇为什么连你也帮助那个年轻人。”
“其实我那面瘫师弟,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傻逼透顶的人啊,他夹在人与龙的交界处,并为此而痛苦着。”
“他也很想找到出路。”
“这种结局也并不能说是在意料之外,”肯德基先生从家桶上抠出一个洞,伸进手指去挠头,“他们俩本来就应该在一起,只是缺少个助力而已。”
“跨越物种的恋爱,我不评价。”汉高接着问。“但是你说你那个师弟很痛苦,我倒是能理解,不过混血种仍有一半是人类,不是么?他有人类一切的弱点,就像我们每个人灵魂深处最卑微、最弱小、最可怜的自己。”
肯德基先生的声调变了,低沉,略带沙哑,“所以啊,我们都不是些公义心十足的家伙,我们帮助他,因为那就像帮助自己。”
“和西部牛仔一样,浪漫而又充满幻想。”
汉高笑笑,小口喝着啤酒,“让我想到那些年轻时候的事……”
“楚子航的心里永远有一个男孩站在台风之夜空无一人的高架路上,”
肯德基先生敲敲自己的胸口,“而我们每个人可能都有这么一个死小孩,在这里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