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秋天了么?”她喃喃自语,“不喜欢秋天……”
小屋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陈设简单,透着寂寥和陈旧,但收拾得整整齐齐,夏弥又躺在那张小床上,掀开碎花的棉被铺开一半盖在自己身上。
她拿出手机在逐渐蔓延的黑暗里看着那面泛蓝光的屏幕。
与某个人的聊天记录里,上千条消息流光溢彩,仿佛历历春晖。
晚安,你在干什么,你昨晚睡得好么,最近在看什么书,有没有按时吃饭,是在餐厅吃的吗,不会又拿快餐简单应付一下吧,我们明天去哪里……
这个夏天真是漫长……
你害怕么?
看着看着,夏弥眨了眨眼,感觉鼻腔里充满了酸涩的东西。
“真没出息。”她骂道,“已经是过去式啦!就不要再想啦!”
回到桌面,桌面壁纸是那天她与楚子航在游乐园的合照,照片上的其他的人都被截去了,只留他们两人,女孩紧紧抱着男孩,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男孩腰挺得笔直,脸上还看得出有点紧张。
按灭屏幕,锁屏是她偷拍楚子航在图书馆看书的侧脸,想起那天刚好阳光明媚来着,她省吃俭用买下的单反又在手边,觉得师兄应该不会发觉吧,于是就偷偷地给他拍了一张,这事她谁都没告诉。
真的有那么容易么?想摆脱一个人,说实话很难吧,因为你爱一个人,爱得深了,就会发现生活里到处都是那个人的影子,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会想起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
手机屏幕点亮按灭都是他……
什么都是他……
她的手垂落而下,手机悄无声息地落在床垫上。
令人想起evangelion里加持留在葛城电话里的留言,现代科技真是一个残酷的东西,可以留存一切,包括那些你想遗忘和想放弃的。
事到如今,他会不会仍旧很偶然地想到我呢?
夏弥又侧头望着地板上倒映着的窗格影子,夕阳在她背后缓缓坠落,黑暗从窗外蔓延进来,她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其实故事的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结局了,平时总想什么就算没有结局也无所谓,那都是骗自己的,哪怕过程中说得再好听,再浪漫,再美,也终究敌不过泡影幻灭时的那一刻。
其实那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吧?只是还不知道,所以觉得还有点点希望。
兜兜转转这么久,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最后还是只剩……自己一个人。
……
……
清晨,bj国际机场。
今天从北美飞往中国的第一班航班抵达,顺带着一架湾流私人飞机,机场里挤了整整一个旅行团,海关紧急开放了新的入关闸口,但是依然排起了长队。
这些衣冠楚楚的美国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在那里排队等候,看起来他们都很有教养,除了某几个家伙在里面咋咋呼呼。
“嗨明非!太高兴见到你了!”旅行团里有人热情的冲上来和顶着黑眼圈的路明非握手,他昨晚一晚上都在操心楚子航的事。
“唐森老兄!”路明非热情地大喊。
“我噻!师弟你交游很广泛啊!”芬格尔说。
“你们也是来屠龙的?”唐森也跟芬格尔握手。
“什么叫……‘也’?”芬格尔忽然意识到这情况远非几百个混血种组团飞往中国那么简单。
“对啊,”唐森微笑,压低了声音,“我们乘坐的是一架特别的包机,我们预先审核过所有乘客的身份,无一例外是混血种,我们所有人都要去中国屠龙。”
“阵仗太大了吧?”路明非和芬格尔同时惊叹。
“大家都是好朋友,别掩饰了,你们不也是么?最近消息传播得很厉害,我想世界的混血种都知道了龙王可能在bj苏醒的消息了,如果他们不是碰巧去了中非或者南美雨林这种信息不通的地方。”
“可是拜托大哥!你以为你是谁?你何德何能就要去中国屠龙?你以为屠龙是去参加世博会呢?买票排队就可以了?”芬格尔目瞪口呆,“就凭你这身萌系装束?”
唐森没有像拍卖会上那样正装革履,而是穿着长袖衫,外面罩着一堆口袋的军绿色马甲,下身宽松牛仔裤,蹬着一双旅游鞋,戴着一顶纽约洋基队的棒球帽,最棒的是长袖衫的胸口还有“不到长城非好汉”几个泼墨中文字。
“哦,”唐森大度地笑笑,耸耸肩,“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自知之明,以我的言灵,别说龙王,随便一个危险血统的混血种对我来说都是压倒性的。”
“我是考虑这么有影响力的事件,不能亲眼目睹未免有点遗憾……而且你说的也有道理,世博会还没有结束,我和朋友们考虑顺便去中国度假和参观世博会。不是个一举两得的事么?你看还有人拖家带口。”
“喂喂……你这试着碰碰运气如果不行就当做休假旅行的态度,得有怎样一颗澹定的极品大叔心啊!”
“一个生于1977年的混血种,今年也有33岁了,有一颗大叔心有什么稀奇?”
于此同时一位穿着三英寸的高跟鞋,挎着大号的lv旅行袋的女人从湾流飞机的后门跳了下来,连带着一个戴着黑色胶框眼镜染成栗色的长发垂下遮挡了半张脸的女人,和一个面无表情,头发白金色的俄罗斯小萝莉。
酒德麻衣在晨曦中仰起头,解开盘在头顶的长发,瀑布般的黑发泄落如一泓瀑布。
她尽情地舒展身体,卸去一直窝在角落里的疲倦,所有围观这一幕的男性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知道自己有没有流鼻血。
即便只是晨曦中模湖的黑影,但她周身上下每一根舒展的曲线,让人联想到一朵鲜花的盛放。
“哦哦,是麻衣小姐!”芬格尔两眼放光,“她之前一直都藏在我们的飞机上么?”
“没错。”路明非点点头,“不知道哪个黑心老板让三位美人受这样的委屈。”
芬格尔立马鄙夷地看路明非,“师弟,自己骂自己有意思么?”
“还蛮有意思的。”路明非一本正经,“对了,芬狗,你待会陪我办件事。”
“啥啊。”芬格尔又切换成警惕的眼神,短短一分钟内变了三次脸,速度和川剧有的一拼,“你不会又拉我去做苦力吧?我告诉你没门,那一刀的冷却很长的,你再要我憋我也憋不出来。”
“真不是苦力。”路明非比中指,“给我和师兄当一回司机吧。”
“司机?”
“嗯,你看师兄一直都是那样,我觉得有必要带他去某个地方看点东西。”路明非指指不远处眼神空洞的楚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