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言灵不允许她继续推动了,气幕前的死神之镰开始震动着崩裂,这柄没有生命的武器也开始畏惧。
畏惧面前这个男人的强权。
散开的金属碎片利刃般的射向碇真嗣,却在他面前半米的表面回弹开了,像是击打在高硬度合金的表面。
“行,我认输。”黑影放弃抵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高举双手,“把我抓起来吧。”
碇真嗣没理她,而是低头看看手中的那柄剑,“我都还没来得及动这把剑呢,师妹,你投降也太快了吧,难道你上辈子跑去当了法国兵?”
“那是……”黑影看到青铜古剑,目光一颠。
“你后面那位送给我的。”碇真嗣朝她身后努努嘴,“我一直都很珍惜。”
“你骗人!”黑影忽然崩溃地大叫,“龙王怎么可能会送东西给你?”
“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人类罢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碇真嗣叹了口气,慢步走向黑影,在她旁边坐下,“爱是最高规格的催化剂,无论是男女间的,还是朋友间的。”
黑影撇撇嘴,摘下面具,一张绝不可能存在于世间的完美容颜暴露出来。
她今晚是带着杀意来的,可刚才这个男人坐到她旁边时,她却感觉无比的安心,就好像男人周围有一道无形的柔和领域,在他身边就如同置身浸泡在暖洋洋的温泉中,洗涤去了一切负面情绪。
“说起来,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最聪明的。”碇真嗣把剑收回去,“你应该也猜到我是谁了吧?”
“猜到了。”
“那你确实很聪明。”
“谢谢夸奖。”
“不用客气。”
两人忽然毫无征兆地笑起来。
黑影抹了把笑出的眼泪,“你回来干什么,找我们算账的么?”
“账确实是要算的,可不是找你们。”碇真嗣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你们也是身不由己。”
“到了现在还要说这种假惺惺的话么?”黑影冷笑一声,插科打诨般的客套话结束,紧绷的对立气氛再度弥漫。
“像你这种恐怖的存在,能从地狱里归来,第一件事不就是要找我们这群害你堕入地狱的人算账么?”
“我实在想不到你还能做什么了。”
“可我说的就是实话。”碇真嗣干脆也一屁股坐下来,“你觉得我还是原来那个暴君?可是我现在只是个小衰仔。”
“我想和我所珍视的一切平平静静地混吃等死而已,如果能生活质量高一点那就更好了。”
“你放屁呢?后边那两位不是你杀的么?”
“谁说我杀的他们?”碇真嗣反问,“他们没死。”
“你又在放屁了。”黑影不满地说,“看我打不过你,你就这样骗我么?龙骨十字都出来了,你还说你没杀?”
“师妹啊,我可不敢欺负你,不然师兄要找我算账的。”碇真嗣语气澹然,“谁和你说,出了龙骨十字就代表龙王是真的死了?”
“规则如此。”黑影听到他口中那个“师兄”,心脏不可遏制地漏了一拍。
“规则在我面前从来就不是规则。”碇真嗣揉了揉鼻子,“再给我半年,还你一个崭新的诺顿和康斯坦丁。”
“别和我扯澹了,真的,你想干什么?”黑影无视了碇真嗣的话。
“不信?行,到时候等着看。”碇真嗣还是那种随意的口气。
“……”黑影不说话了。
“喂,问你个事。”碇真嗣忽然问,“你现在是耶梦加得,还是夏弥?”
“你认为我是谁都行。”黑影抱住膝盖,整个人都缩成小小的一团。
“可我更希望耶梦加得和夏弥都爱上了楚子航诶。”
“师……楚子航的记忆能恢复,是你搞的鬼?”
“怎么可能。”碇真嗣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刚才他们的战斗已经让整个「湮没之井」上方都塌了一大块。
“他自己努力的结果罢了。”
“能不能别骗我……”黑影缩得更小了,“我真的很怕……”
“忘记我刚刚说的话了么?”碇真嗣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爱是最高规格的催化剂。”
“它只能被压制,但不能被封锁。”
“某年某月某日,一个偶然到不能再偶然的契机,它忽然爆发了,于是你所谓的封印在它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一触即破。”
“为什么总是帮我,为什么总是撮合我和他……”黑影轻声说,“你是不是想看我们的笑话?”
“没帮你啊,而且师妹你要是这么恶意揣测我可就不够意思了。”碇真嗣故作疑问地盯着她,“我只是推了你们一把而已,真说不上帮,因为那是长年累月的积下来的结果,你不可能逃脱的。”
“我只是想看到……世界上的有情人都终成卷属罢了。”
“那我也可以么?”
“当然可以。”
“我好像不能拥有爱。”
“为什么?”
“因为所谓「弃族」的命运……”
“你当它是放屁好了。”碇真嗣嘿幼一声站起来,“后面那个家伙以前也总对我这么说。”
“可他还是选择信任我,把他的所有赌注都压在了我身上。”
“你也来压吧。”碇真嗣转身,朝她伸出手。
“因为……”
“我会帮你们抵挡那些名为「命运」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