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的大殿依旧是阴沉沉的，不露半点光明。</p>

我坐在她的椅子上，准备调理内息。</p>

玉奴手一挥，半空中出现两颗透着白莹莹光泽的妖丹，说：</p>

“玉奴一片心意。请妖尊收下。”</p>

她骨子里天性凉薄，却唯独对黑曜情有独钟，不到万不得已她怎么舍得把这妖丹送给我。</p>

我并没有动，问：“你打来的妖丹为什么都给黑曜？”</p>

提到黑曜，玉奴的眼里有一丝温暖闪过，她说：“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想让你温柔以待，黑曜大人就是奴家想要对他好的人。”</p>

我猛地欺上去，欲抓住她的前襟，却在最后一刻压住了情绪，慢慢坐回原地：“你可知道，被你杀死的妖，他们是何感想！更何况还有你同类！”</p>

玉奴含笑闭眼，俯首跪在台阶上，“大人可知爱上一个人是何感觉？就是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天上人间，还是这三界之外的锁妖塔，不管是温柔乡还是修罗场，往后的日子我只想陪伴在他身边，不会让他一个人去阴冷黑暗的地方。”</p>

我一愣，说：“你不会是看见黑曜被打进锁妖塔，你自己跟进来的吧？”</p>

玉奴猛然抬起头，心中隐隐作痛，脸色却十分平淡：“是！”</p>

哎呀……</p>

还有妖自己跑进锁妖塔……</p>

我真是长见识了！</p>

她继续说：“自我第一次见他时，我就知道我认定他了，他高傲自大，对所有女妖都不屑一顾，可唯独看了我一眼。就是那一眼，我想做他的手，替他除掉那些血污泥渍；做他的后背，替他挡掉明枪暗箭；做他的双腿替他走荆棘铁刺。那些痛的苦的，黑的暗的，卑鄙的无耻的，都让我一个人扛。”</p>

蛇本无泪，可她却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抹在黑纱之上。</p>

黑曜又不是残疾人，他需要你做这些吗？不过有时候吧，送上门来的好处，又有几个人会拒绝呢？</p>

我说：“女人不要为了取悦别人而活，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每一只妖的一生只有一次，勇敢的努力去爱，去奋斗，当然也可以去犯错，但是请记住一定要成长。希望你经此之后有所顿悟。”</p>

玉奴再次俯首：“谨遵妖尊教诲。玉奴不打扰妖尊休息，玉奴告退。”</p>

玉奴退下之后，幽然的莲花香袭来，这种香味似乎对于入定特别有用，我放松身体，屏息凝神。</p>

梦里，</p>

明月高悬，夏末的风吹动湖边高瘦的杨柳，树上夜虫火低鸣，声声入耳，月影洒到湖水之上的水阁中的长案上。</p>

男子穿着近乎透明的丝质华袍，袖口绣着同色精致的柳丝，像腕上缠着一团嫩春之际矮树新发的络丝，他的眉目清寂，但神情总是温和的，仿佛十分喜静。</p>

他的手指修长细瘦，泛着一种冷冰冰透明的苍白，随手翻阅一沓不知名的画卷，他没有抬头，而是低头浅笑：</p>

“既然来了，可否与我一起欣赏这幅《雪夜访普图》？”</p>

这时，</p>

湖水辟开条路，一风华绝代的红衣女子翩来而至，女子眉间的红色火焰印记绽放着妖冶的光芒，顾盼间带着掌控生死的杀伐决然，她一步一步走到湖中的水阁上。</p>

这时湖水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宁静而悠远。</p>

女子看着长案上的画卷，傲慢全写在脸上，“伪作！”</p>

她居然将细节分析剥露得无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