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牵着她在空巷里走着时,她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是温热的。</p>
一时间,心安,心悸,还夹杂着一丝莫名心疼的感觉一起涌上她的脑海。</p>
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她心中是明亮的。</p>
两人牵手走至快到锦瑟坊大门前的岔路口时,孔兰停住了脚步,她知道再往前和陆岩一起走,便不那么合适了。</p>
她轻轻从他手里伸出自己的手,对他说:“今日就在此处分别吧。”</p>
“好。”他应道。</p>
在黑暗里,他轻轻抚了下她的发丝,似有不舍,但很快便将手从她头发上放下。</p>
站在街角,看到她的背影进了锦瑟坊,他才转身,往另一条街道走去,那条街道平素夜间也有油灯,因此马夫们喜欢在夜间聚在那条街上,打算拉一些夜间的归客,多赚个几文钱。而附近晚上回家的人,也喜欢去那条街上找马车。</p>
他本可以住在御史台,这样可以方便明日上早朝,然而母亲现如今住在西郊,他便必须要回去的。</p>
想到母亲大约又会苦口心长地说来说去,他便皱了皱眉。</p>
拐过去那条马夫们常在夜间聚集的街道以后,从一伙正在聊天的马夫中,他随便找了一辆马车,当马车将他拉至西郊院宅时,刚进院宅门,便听到院里田五的声音:“夫人,夫人,四少爷回来了。”</p>
接着他便见到陆夫人很快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一副一直等着他回来的模样。</p>
他只好进了她的房间。</p>
她并没有继续说秦辛的事情,而是在问他:“这些日子你到底是去哪儿了?莫不是在躲着我们?”</p>
由于他的启州行非常隐秘,他并未告诉田五他离开京城的原因,所以陆夫人才会以为他是听闻自己和老太太带着人一起来了躲着她。</p>
“母亲,你怎么会如此想?我只是有公事在身。”他淡淡说道。</p>
“不是躲着我便好。我以为你大了,看到母亲便烦了。”说着,陆夫人叹了口气。她还记得他幼年的时候,非常依赖她,她走一步他便跟一步。</p>
不知何时起,他越来越高,距离她也越来越远。但无论如何,在孔兰进陆府之前,他还是对自己心存尊敬的。</p>
而在孔兰离开后,他一连几个月未和她说过一句知心话。每次和她不得不有言语交流时,他都是寥寥数语便沉默下来。</p>
有时候她也想过,莫不是自己做错了,但她总是很快便否定了这种自我怀疑。</p>
她认为,始终认为,她是全心全意地为他,为整个陆府考虑的。</p>
她不是不心疼他,她怀胎十月生的儿子,看到他的消沉,又焉有不心疼之理?只是这心疼的感受总是及时地被理智取代了。</p>
太子看中的女子,哪个敢留?</p>
她只是万万没想到,孔兰消失以后,又出来个和孔兰一模一样的秦辛,让她着急的是,他竟然对秦辛也是情深一片。</p>
偏偏,这秦辛又是皇上看中的女子。</p>
她早在宰相府打听过了,这秦辛可是目前最受皇上恩宠的女子了。</p>
所以,就算天已经很黑了,她还是在等着他回来。</p>
“天色已晚,母亲早些睡觉吧。”陆岩彬彬有礼说道。亲人之间的这种极度礼貌,往往是最伤人的。</p>
陆夫人此时心里一阵难受,但仍然不想放弃机会和他说说自己想说的话,于是说:“我还有事和你说。”</p>
“不管什么事,明日再说吧。”他猜到她会说什么,因此并不打算和她作什么交谈。说完,他便离开了母亲的房间。</p>
本来想去老太太房间看看,见她房间漆黑一片,知道她定是已经睡着了,因此便径直回自己房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