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我的女儿。”

“她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她只是我的孩子，至于你，她在你眼里不是一直都只是一个孽种吗？”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也没有错，陆明庭你怎么会有错呢？错的人是我。”

“不是你。”

陆明庭脑海又是轰的一声炸开了。

他呼吸凌乱，“不是……”

“夏满，是我的错。”

“我知道是我的错，落落不是孽种，她是我们的女儿。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们。”

“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推开我。”

陆明庭跪在她的面前，神色虔诚而卑微，像是一个等待法官宣判死刑的囚徒。

时间在这个时候也过得很是漫长。

这是最深的煎熬。

夏满更觉得好笑了，她差点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陆明庭了。

难道说她看不见了，所以他不是陆明庭吗？

陆明庭是高高在上的，他怎么会在她的面前后悔认错？

他怎么会痛哭流涕？

他怎么会……求着她原谅！

他不是那么不屑一顾吗？

他不是……认定她是贪恋荣华富贵的贱人吗？

哈。

真可笑啊。

太好笑了。

这是她死里逃生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夏满的眼神空洞无神，再加上毁容的脸，看起来就和一个死人没有区别。

可她在笑，嘴角咧开的弧度配在那张毁容的脸上只有诡异和可怕。

她的脸伤得很重，其实是不能做又哭又笑的面部表情的，因为但凡是动作大了一点，伤口就会剧痛无比，还会重新渗出血来。

但夏满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血在纱布上浸出点点的鲜红，如同盛开的梅花。

夏满似乎是笑够了，胸口微微起伏着，喘息道。

“陆明庭。”

“你要我给你一个机会原谅你，让你弥补我……”

她的声音陡然就沉痛而低哑，“你倒是说说啊，你要怎么弥补我啊！”

“你要怎么把欠我的一切还给我？”

“你为了林曼云扭断我的左手，你还把我送到监狱里，让林曼云往我的喉咙里灌硫酸水……你还要杀了韩清池，你逼着我给林曼云下跪，让我活得比路边的野草都还要低贱。”

“你还害死了我的落落，你撒了她的骨灰……”

“最后你又要为了救你和林曼云的儿子，把我送到了陆筹的手里。我现在变成这个模样，你是不是满意了？你在痛苦什么……你应该笑的，你要笑……”

“你说过，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会心疼半分，你也不会可怜我的。你说过，这都是我低贱活该，这是我的罪！”

所以啊。

陆明庭你又有什么好痛的？经历这一切的人不是你啊。

你好端端的活着，如花美眷在身边，还有一个爱情的结晶。

而我从此，却要成为一个半瞎子了。

你有我痛啊？

你有什么好痛的？

夏满的语气不重，甚至也没多少恨意，但是就带着带着一股遮天蔽日的悲怆。

她不是在质问，而是在哭诉，她只是不甘心。

他怎么还能有脸面在她的面前，求她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呢？

换做是他，他还会原谅她吗？

只是以为她背叛了他，就想了这么多的办法来折磨她，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

现在。

他还要弥补什么？

失去的一切还可以回来吗？

她死去的女儿还会回来吗？

不会。

都回不去了。

陆明庭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