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慕迟的沉默，他周身也像是弥漫着浓浓的死气。

到底梦是真的，还是记忆是真的？

可如果是记忆是真的，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的虚无缥缈？

他找江遇看病，江遇只说是他忧思过甚，给他拿了一点药，让他按时服用就不会再被噩梦影响了。

慕迟陷入了一种很茫然的空洞里，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什么。

但凡是按照正常的理智，都该知道记忆是真的，记忆是不可能作假的。

噩梦模模糊糊的，那些怎么能当作是真的？

但的确对他来说，噩梦给他的感觉却那么的真实。

……

治疗室里。

江遇和夏满的沟通并不顺畅，因为夏满始终保持警惕，她不想让江遇看出来自己是装的。

她不知道这是瞒不过江遇这位医生的。

江遇不敢一开始就聊很敏感的问题，他试图让她忘记这些伤害，把他当作一个朋友，当作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夏满后面才慢慢地放松了警惕，可她说着说着就开始哭，泣不成声。

最后没办法再继续下去，江遇也不急，就那么平静地陪着她，时不时地递上纸巾。

一个小时过去。

江遇才走出了治疗室，他的治疗室里放起了轻松舒缓的音乐，夏满哭了太久已经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陆明庭已经在门外等他了。

“她怎么样了？”

江遇沉声道，“情况还算好，尚可控制的范围内，她没有精神失常，她只是有抑郁症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陆明庭听到夏满没有精神失常的时候，他突然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是抑郁症。

不是精神失常。

那还能……

陆明庭眸子眯起，轻轻地道：“江医生，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忘记这一切？忘记那个死去的孩子，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如果是精神失常，那她可以把一一当成落落。

可如果不是，他还能留住她吗？

江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哑道，“治疗一个人的精神疾病最好的办法不是忘记，而是治愈她的伤。”

“忘记是一时的，而不是一世的。”

“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就是她的命。”

陆明庭的喉咙一哽，“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你们心理师不是会催眠吗？难道催眠不可以让她忘记这个孩子的死吗？”

他可以重新给她一个孩子，也想让她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是她一直僵持着不肯放弃。

江遇的胸口一窒，看向陆明庭的目光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思。

催眠一个人的记忆？

陆明庭竟然说出了和慕老夫人一样的话。

江遇蹙眉道，“这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记忆是大脑里的，如果催眠她的一部分记忆，你想让她变成一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吗？”

“你应该想的是如何治愈她，而不是帮助她逃避。”

“逃避只是让她忘记伤口，伤口依旧还在流血疼痛，你这是自欺欺人。”

江遇的口吻很冷肃，他并不想世上出现第二个和慕迟一样的人。

他答应慕老夫人催眠慕迟篡改慕迟的记忆，那是逼不得已，这已经违背了他作为医生的职责了。

他是绝不可能让夏满也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