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醪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左右,雍齿看出他的心思,便又说道:“没事,说吧。”</p>
岳醪无奈,只能是向雍齿又拱了拱手,然后才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将军,在下汉王项康麾下的典客行人,姓岳名醪,奉了我们大王的……。”</p>
雍齿立即挥手打断岳醪,先是看了看大门那边,然后低声说道:“随我到后堂说话。”</p>
“这家伙,还挺精细的嘛。”</p>
岳醪突然对雍齿的印象有了些改观,不过再次让岳醪意外的是,被雍齿领到了后堂后,雍齿先是让他的亲兵守住房门,然后突然一把抓住了岳醪的手,双手紧握,神情无比激动的问道:“你真是汉王的人?”</p>
岳醪赶紧点头,又用另一只手拿出了自己的印绶和符传,证明自己的身份,雍齿仔细看了更是大喜,忙又抓住岳醪的双手紧张问道:“汉王殿下他还好吗?他竟然还记得我这个乡野匹夫?”</p>
“大王他很好。”岳醪笑着回答,说道:“将军,我们大王不但一直都还记得你,还让在下不远千里,冒险前来与你联系,给你带来了他的亲笔书信。”</p>
说罢,岳醪这才挣脱雍齿的手,从怀中取出了项康当初在广武大营亲手交给自己的亲笔书信,双手捧到雍齿的面前,雍齿却是先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单膝跪地,毕恭毕敬的双手接过项康的书信,岳醪见了暗奇,心道:“这家伙,对我们大王就这么恭敬?”</p>
雍齿对项康的恭敬和尊重远在岳醪的想象之上,仔细看着项康叙述旧日交情的书信,雍齿竟然落下了眼泪,继而泣不成声,抽抽噎噎的只是念叨,“汉王殿下,草民其实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啊,草民还恨你以前怎么都不肯带我走,还以为你早就把我给忘了,可草民真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你还记得我这个乡野匹夫,市井小民……。”</p>
用锦袍的袖子重重擤了两把鼻涕后,雍齿先是把项康的亲笔书信小心翼翼的藏进怀里,然后站起身来,把岳醪请了坐下,接着又向岳醪行礼拜倒,拱手说道:“岳行人,既然汉王殿下不忘旧交,还记得我这个微末之辈,那我这条命就是汉王的了!请岳行人吩咐吧,汉王要在下做什么,在下赴汤蹈火,定当领命!”</p>
“不会吧?这么容易?”岳醪又有一些傻眼,但职责所在,岳醪还是答道:“雍将军,我们大王的意思,是希望你乘着西楚贼军腹地空虚的机会,在丰邑起兵反楚,攻打西楚的郡县城池,截夺西楚贼军的粮草军需,让西楚贼军的主力无法安心在鸿沟战场作战,为我们汉王的主力创造破敌战机。事成之后,我们大王封你为昌邑侯,食邑千户。”</p>
雍齿这一次没有立即做出表态,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岳行人,不瞒你说,其实在下早有起兵响应汉王的打算,只是在下的实力实在是太薄弱了,手里的士兵总共只有八百来人,即便丰邑城里还有一些人丁,把能上战场的男子全部征召入伍,满打满算也不可能超过两千人,武器辎重还根本没有办法保证,这点兵力就是给西楚贼军塞牙缝都不够,所以在下才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啊。”</p>
“咦,这匹夫看上去莽撞,实际上很有头脑啊。”</p>
岳醪再次对雍齿刮目相看,雍齿则又赶紧说道:“不过请岳行人放心,如果汉王那边真的需要在下立即这么做,那在下也绝不推辞,丰邑的兵,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对我还算听话,我马上就召集他们易旗归汉,在西楚贼军腹地闹上一把,总之绝对不会让汉王失望就是了!”</p>
“真的?”岳醪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p>
“岳行人不信?”雍齿的黑脸一下子就涨成了猪肝色,立即站起身来说道:“岳行人如果不信,那雍齿现在就下令召集军队,正式易帜归汉,以此证明在下对汉王的耿耿忠心!”</p>
言罢,雍齿还真的大声下令,要求丰邑守兵立即集结侯命,岳醪赶紧把他拦住,说道:“雍将军,不用急,是我不好,不该质疑你对我们大王的一片忠心,在下向你道罪。先不要急,我还有其他话要说。”</p>
好不容易拉住了着急归附项康的雍齿,岳醪这才把自己的真正来意和彭越的要求对雍齿仔细说了,结果雍齿一听大喜,拍手叫好道:“妙计,请岳行人务必转告彭越将军,只要他把西楚贼军引到了丰邑战场,即便是驻扎彭城的项声、项它和冯仲亲自来了,我也一定想办法让他们人头落地,帮着你们大破西楚贼军!”</p>
“好大的口气,你真做得到吗?”岳醪心中腹诽,又在心里说道:“嘴上答应得这么爽快,别是我们西楚贼军引到了丰邑,你看到西楚贼军势大,又把我们给卖了啊?”</p>
事还没完,当天晚上,雍齿除了以最好的酒菜款待岳醪一行人之外,又把自己收集到西楚军驻防情报一股脑的交给了岳醪,让岳醪带回去交给彭越参考。而到了第二天清晨时,雍齿还有亲自把岳醪送出城外,又在分别时拉着岳醪的手低声说道:“岳行人,如果你们真的打算拿下沛县,那么破城之后,有一些人或许对你们有用处,你们需要小心留意。”</p>
“那些人?”岳醪忙问道。</p>
“南阳伪王刘季的家眷。”雍齿低声狞笑,说道:“他的老翁(老爸),妻子吕稚,还有儿子女儿,现在全都住在沛县城里,你们如果能够把他们全部拿下,再想办法送去献给汉王,肯定能派上不小的用处。”</p>
说罢,雍齿又立即补充道:“岳行人,你千万不要以为在下是在出卖朋友,在下是和刘季以前是朋友不假,但是我太清楚这个匹夫的无赖德行了,函谷关的事我也有听说,我敢拿我全家的脑袋打赌,绝对是刘季那个匹夫搞鬼,贪图关中王位才故意挑起汉王和关外诸侯开战!既然他这么对不起我们汉王,就别怪我对不起他!”</p>
岳醪张口结舌,半晌才在心里说道:“这家伙,该不会是我们汉王的骨肉至亲吧?对我们汉王就这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