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绝情!”叔孙先生十分窝火的回答道:“早知道赵午那个匹夫会这么忘恩负义,当初在函谷关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晚一点出兵,让司马卬带着赵国贼军把他和张敖小儿一锅端了!”</p>
“怪事了。”周术十分诧异的说道:“张耳尊崇信陵君,好客之名天下皆知,就算铁了心要和我们断交,最起码也应该善待我们的使者才对,怎么会做得这么绝情,连我们的使者都不许入境了?”</p>
周叔和叔孙先生一起摊手,都表示不明白其中原因,另一边的崔广则是皱眉盘算,良久后才突然说道:“甪里先生,会不会有这么一个可能?张耳匹夫已经从西楚王那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已经觉得心满意足,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和我们讨价还价,所以才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彻底断绝和我们的一切往来?”</p>
一语点醒梦中人,周术也突然醒悟,赶紧点头说道:“对,很有这个可能,此前项羽用王位收买陈余、司马卬和申阳都得了手,肯定不会想不到用王位收买实际掌握赵国大权的张耳这个办法,张耳贪图项羽许诺给他的王位,又见项羽势大,下定决心彻底断绝和我们的一切往来就不足为奇了!”</p>
崔广点了点头,又甚是无奈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恐怕没有任何机会再把张耳收买过来了,对于赵国,我们恐怕也只能是始终用武力说话了。”</p>
“未必!”周术赶紧摇头,说道:“如果真的这样,我们的事情或许还要好办得多,最起码可以名正言顺的离间赵国君臣和赵国军队,让赵国上下没有办法齐心协力的抵挡我们进攻。”</p>
军事方面不行,政治方面商山四老头却是一个比一个拿手,周术才刚开了一个头,崔广就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说道:“甪里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直接打出帮助赵歇讨伐赵国逆臣的旗号?”</p>
“不错。”周术立即点头,微笑说道:“张耳匹夫独揽大权,赵歇表面上不敢吭声,心里说没有什么不满,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赵国军队的内部也一样,肯定也有人会对张耳匹夫擅权欺主不满。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打出旗号,声称说张耳准备篡位自立,以讨伐赵国逆臣张耳帮助赵歇夺回赵国大权的名誉出兵,赵歇和张耳肯定会矛盾激化,赵国军队内部那些对张耳不满的人,也有可能被我们给争取过来,帮着我们对付张耳,减轻我们的进兵阻力。”</p>
“甪里先生,还记不记得我们大王当初嚷嚷的衣带诏了?”崔广又赶紧说道:“反正没有人对质做证,我们干脆伪造一道赵歇的衣带诏,以赵歇的名誉声讨张耳的欺君罔上罪行,邀请我们出兵讨伐张耳,也号召赵国军队里的义士忠臣帮助我们收拾张耳。如此一来,鱼目混珠之下,张耳和赵歇就是想不在暗地里拼一个你死我活都难,而且赵国军队里那些容易动摇的将领,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投降我们,不必再有什么道义方面的负担!”</p>
周术鼓掌大笑,又说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除了伪造赵歇的衣带诏之外,干脆再派遣密使潜往赵国,暗中和赵歇联系,以帮助赵歇夺回权力为交换条件,劝说赵歇帮着我们收拾张耳。如此能够成功,我们肯定有很大的把握争取到赵歇给我们帮忙,即便不能成功,被张耳发现,张耳也绝对不会置若罔闻,他如果再对赵歇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赵国军队内部的矛盾肯定会更大!”</p>
崔广和周术两个商山老头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眉飞色舞,兴致勃勃,旁边的周叔也连连点头,甚是赞赏他们的高见,可怜的叔孙先生却是听得心惊胆战,赶紧插嘴说道:“夏黄公,甪里先生,派人去和赵歇秘密联系的事可别找我,下官无能,没有半点把握能够顺利潜往赵国国都,和赵歇取得联系。”</p>
“叔孙先生放心,是否派使者去和赵歇秘密联系,我们还要仔细商量,还没有拿定主意。”崔广安慰,又说道:“就算真要派密使去和赵歇联系,我们也绝对不会请你出马,因为张耳的儿子和他的心腹,认识你的人实在太多了,你一到巨鹿就有可能被他们发现。”</p>
叔孙先生松了口气,这才把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脏放回了肚子里,然后向周叔拱手说道:“周将军,下官很累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下官能否先告辞回去休息?”</p>
“叔孙先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周叔很是大度的说道:“明天你在住处休息一天,后天再回来任职。”</p>
叔孙先生一听大喜,赶紧告辞离开,不过在走到大厅门前时,叔孙先生却又想起了一件事,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回过身来,向周叔和周术等人说道:“周将军,夏黄公,甪里先生,下官这次出使井陉,发现了一个情况,或许对你们有用。”</p>
“叔孙先生发现了什么情况?”周叔顺口问道。</p>
“率军驻守井陉的赵国贼将夏说,好象对赵歇和张耳派给他的监军赵午十分不满。”叔孙先生如实回答,然后才把自己无意中看到的夏说神情反应仔细说了,又说了夏说在表面上对赵午恭敬谄媚的情况。</p>
“还有这样的情况?”虽是末枝细节,周叔和周术等人却一起都是大感兴趣,崔广还赶紧追问道:“叔孙先生,你确认夏说在背后对他的监军赵午不满?有没有看错?”</p>
“绝对不可能看错。”叔孙先生颇有自嘲的说道:“察言观色,历来就是下官的拿手好戏,如果连夏说在背后对赵午匹夫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情,下官都会看错的话,那下官脑袋恐怕早就保不住了。”</p>
崔广和周术飞快的对视了一眼,眨巴着看似浑浊却绝不昏花的老眼盘算了一下,周术还又突然想起另一个细节,忙问道:“叔孙先生,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好象说过,赵午那个监军,是你到井陉之前两三天内,才被派到的井陉担任监军?”</p>
“有这事。”叔孙先生点头,说道:“夏说曾经亲口对下官说过,说下官那怕是早到三两天时间,他都会派人把我送去巨鹿,但是赵午匹夫来了,传达了赵歇的什么狗屁令旨,所以他就只能请下官立即回来了。”</p>
周术露出喜色了,分析道:“赵午当初在函谷关坚定帮着张敖对付陈余,肯定是张耳的绝对心腹,张耳之前不派监军,算时间应该是收到我们拿下晋阳的消息,发现我们有可能会对井陉下手,然后才把赵午派来担任监军,这点很清楚的说明,张耳应该是对夏说不够放心啊?张耳不放心夏说,夏说又对张耳派来的心腹监军不满,难道说,夏说有可能对张耳怀有不满?”</p>
“也有可能只是凑巧,只是夏说对赵午这个监军不满。”崔广提出了另一个可能,但还是对周叔说道:“周将军,不管情况究竟如何,我们不妨都仔细查探一下这个夏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机会。”</p>
“这事好办。”周叔马上说道:“晋阳城曾经被赵国军队控制过近一年时间,城里曾经为赵国军队效过力的官吏很多,肯定有知道夏说情况的人,我这就安排人手去查。”</p>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才刚到了当天的傍晚,奉命调查赵国大将夏说的汉军官吏,就在曾经给赵国军队当过差的晋阳官吏口中,问到了一个让周叔等人惊喜万分的重要情况——赵军大将夏说,竟然是前任赵国上将军陈余的旧部下!还有传言说他是陈余的亲信心腹!</p>
“难怪张耳会对夏说这个匹夫不够放心,也难怪夏说会对张耳的心腹不满,搞了半天原因是出在这里啊!”</p>
大喜出声之后,周叔、周术和崔广等人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马上就聚在一起,狞笑着商量起了如何针对赵军大将夏说下手的无耻诡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