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降下零星几点缀了夜幕的雪。</p>
云雨间歇,夜半子时。</p>
偏殿的黑木大门,从其内打开,走出一名墨发披散,铅华弗施的清冷美人。</p>
“主人如何了?”常枫一直守在门外,见符惟依出来,立即便迎了上来,急声问询道。</p>
符惟依此时墨发披散,常枫不敢细究打量于她,怕有冒犯之处,问话时,都垂着眉眼。</p>
“应该没事了,你进去看他吧。”符惟依掩在长袖下的手,握紧着从鲁蕴丹身上偷来的调兵符和畅行令符,语气清冷道。</p>
常枫闻言,立即撇下符惟依,冲入偏殿。</p>
寂静的偏殿,再次喧哗沸腾了起来,医者,奴仆们进出不绝。</p>
符惟依神色冷然的径直走回主殿,挥退要随行进来伺候的众仆妇。</p>
主殿门一关,符惟依便步履虚软的快步奔至铜镜前,手法极快的给自己描粗了眉,开始易装。</p>
易装毕,符惟依模样大改,一名粗眉,面容略有些清秀的男人出现在铜镜前,尽管细看依旧能看出几分符惟依原来的面貌影子,但此时夜已深,视物不清,只要她出了此地,谁又能细看探究出何来呢?</p>
符惟依对镜中人浅浅一笑,缓缓走到一处屏风后,符惟依因烛火倒印在门栏上的影子,因此被遮蔽住。</p>
“情姑,符娘子刚才和相国......我们真的不进去伺候吗?”一年长仆妇见符惟依倒影在门栏上的影子被屏风挡住,完全窥不到其行了,不由满面忧心的对身前的情姑道。</p>
情姑是鲁蕴丹专门留在唯园伺候符惟依起居的掌事娘子,也得了鲁蕴丹吩咐,在唯园内,符惟依想做何就作何,不必拘着她。</p>
情姑伺候符惟依的时间也不短了,最是清楚符惟依的性子,闻言摇了摇头道:“符娘子不让我们进去伺候乃是常事,她只要待在这房里便好,不必多想多探。”</p>
“是。”年长的仆妇见掌事的情姑如此说,垂头恭声应是。</p>
殿内屏风后,符惟依从一旁的衣柜里面最底层,拿出一套鲁蕴丹随行心腹部曲所穿的衣服。</p>
符惟依这四五年来,已经预演这个场景千百遍了,不过片刻功夫,便束紧了胸,换好了鲁蕴丹身边部曲统领的装束。</p>
符惟依速度极快的换好装束后,又从木柜后方拿出一个由薄木片支起的人形纸片,侧着身子,手持着这纸片人,将手中纸片人学着人缓步而行的模样,放在了铜镜前。</p>
殿外伺候的仆妇们,透过烛火映出的影子,注意到符惟依只在屏风后呆了小片刻,便又走了出来,在铜镜前站立不动了,皆松了口气。</p>
“能看到这符娘子就好,她若是在屏风后做些想不开的事,相国第一个就不会饶了我们。”仆妇看到殿内倒映出的影子,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p>
仆妇身后跟着两名小丫鬟,早不满符惟依多矣,今日发生的事,她们作为唯园内伺候的人,了解的清清楚楚,此时心间情绪复杂,到底年纪尚浅,忍不住说起了小话。</p>
“要我说啊,这符娘子就仗着自己长得美,将相国迷得神魂颠倒的,还以为多清高呢,不一样是逮到机会,就将身子给了相国?”</p>
“就是,依我看她就是假清高,不然为何每夜都非要独处,在铜镜面前描眉打扮一番,而后站立一到两个时辰,呵,这是欣赏自己的美呢?”</p>
“这符娘子真是不一般,倒是不想今日与相国云雨后,也这般行事,怪人。”</p>
“也不知相国,究竟喜欢这符娘子何?相国何样的美人得不到,何必.......”</p>
两个小丫鬟早知唯园内掌事情姑也不喜符惟依,见说了半晌没人呵止她们,不由越说越是来劲。</p>
“闭嘴!”情姑终于回头呵止了两说闲话的小丫鬟,转头又看向了殿内倒映在门栏上的影子。</p>
情姑虽是不喜这符娘子,但主人喜,她就必须为主人看好了符娘子,也不能任由伺候的人,在言语上轻蔑于符娘子。不然这些小话发酵,最后传入了主人耳中,又是一桩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