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彪没有死。在手雷从天而降的一刹那,他就知道中计了他第一个卧倒在地,并且翻滚中正好有人倒在他身上,帮他挡住了致命的弹片。但身体仍然受到冲击波的严重伤害,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睁开眼看到的一切都是血红——毫无疑问,他的眼睛流着鲜血。</p>
一百五十名明军士兵,在秦浩和朱虎带领下,兵分两路,排成扇形搜索前进。他们长矛斜着朝下,每一个敌人,不管是已经身首异处的,还是有些微一口气的,一律戳上七八矛,更有那些亲人葬身在东宁士兵,排在一块的三四个人一起发力,用锋利的长矛把垂死挣扎的敌人,撕得四分五裂。</p>
士兵们像篦子梳理头发,他们踏过的地方,就不再有完整的尸体。</p>
看着麾下勇士的身体,被这群明军肆意羞辱,冯彪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魔鬼,他们是魔鬼!我要为同伴们复仇!他脸朝下,半眯着血红的眼睛,慢慢的、悄无声息的,把腰间无坚不摧的大刀抽出了鞘。</p>
终于,明军的军队平推到近处,长矛刺击着距离冯彪只有一两尺远的一具尸体,发出噗噗的利器入肉声。</p>
抓住时机!冯彪一跃而起,手中大刀当头劈下,如同噬人的猛兽,露出了它锋利的爪牙。冯彪为了锻炼臂力,每天都要用单手抡数十斤重的大木槌,借助锋利无匹的大刀,他能一刀挥断抛上空中的丝绸,又能劈开骑兵坚固的头盔。</p>
这一刀,是他在不留余力的疯狂状态下挥出,刀身划过空气,激起尖锐的啸音,森寒的刀光,就是死神的召唤!</p>
李铁牛被笼罩在这一片刀影之下。敌人看准了他是位军官,所以拼死一搏便直奔他而来,偏偏此时士兵们的长矛都已斜向下刺入地上的尸体,没人能够及时招架,保护他们的长官。</p>
李铁牛只来得及偏了偏身子,那恐怖的一刀就斩在他的胸甲上。锋利的刀锋划过锃亮的钢甲,发出刺耳的金属磨擦声,绽起绚丽的火花。但是,并没有冯彪预想中鲜血飞溅,敌人哀嚎着倒下的动人场面。</p>
什么?无坚不摧的大刀啊,你为什么不能击碎明狗的铠甲?冯彪震惊之余,至少五支长矛轻易穿透了铁锁甲的保护,刺进了他的胸膛,剧痛让肌肉抽搐,五支长矛同时抽出,将他的生机完全断绝,冯彪的身体像堆臭狗屎似的软软瘫倒。</p>
欠下无数汉人百姓血债的冯彪,就这样死在了一群默默无闻的士兵手中,死得很窝囊,连条狗都不如,杀死他的士兵,甚至不屑于发出一声欢呼。</p>
直到生命迹象从身体上完全消失。冯彪地眼睛也没有闭上。瞳孔里充满了惊惶和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整整一百二十名精锐骑兵。一阵爆炸就全部倒下。在他们面前比一群小孩子还要软弱无力?为什么自己之前劈碎过明军铠甲地精妙刀术和锋利的大刀。斩不开他们薄薄地胸甲?死不瞑目啊……</p>
现代地力量是不可战胜。集中使用大批量地手雷。在狭小地域内形成地毯式轰炸。即使多年后朝鲜战场上武装到牙齿地联合军也受不了;而经过综合热处理工艺“调质”地中碳钢装甲。其防护力相当于均质低碳钢板地一倍。明军制式装备地胸甲厚度为一毫米。防护力等于两毫米均质钢装甲板。即使敌方武器以九十度角地法线方向劈砍。击穿它地杀伤动能也要超过二百焦耳。而冷兵器时代地普通人打击动能在一百焦耳范围内。以冯彪地武勇。也不会超过二百焦耳。</p>
冶金学上地巨大差距。使得个人地武勇。从决定战争胜负地关键砝码。降低到无足轻重地地位。取而代之地是后勤、纪律、配合、组织、装备。这才是近代军队取得胜利地保证。</p>
吕宋岛上被蛇缠。今天又挨刀砍。李铁牛地神经总算坚强地了。拍拍屁股上地土。看看胸口地刀痕。最深处已经切穿。只是整体板甲挡住了刀身。让它不能继续深入。好运气。回去要给祖宗们多烧注香。求他们保佑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李铁牛下定决心。回家就准备黄表纸、香烛和猪头三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