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大起大落，周勀没有睡好，凌晨两点多干脆爬起来工作，可刚打开电脑就听到外面传来声响。</p>
深夜万籁寂静，一点不正常的声音都能被无限放大。</p>
他仔细听了听，像是玻璃碰撞的声响。</p>
这女人……</p>
周勀把电脑合上，蹭了下额头下床。</p>
……</p>
客厅留着小夜灯，客卧那边的门也显然开着，他转身去了餐厅。</p>
果然，一个穿着睡裙的小小身影正窝在那里。</p>
周勀平时没有独饮的习惯，但喜欢收藏，所以怡和有个专门定制的酒柜，占了整整一面墙，下面木质结构，上面一排电子酒柜，恒温恒氧。</p>
他也不着急进去，干脆抱胸倚在门口看。</p>
常安完全没发现有人过来，完全沉浸在这片红酒海洋里，左右上下，一排排都是年份产地不同的红酒，她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去，发现有兴趣的就抽出来看一眼，再轻手轻脚地塞进去，手法熟练得就像一个老司机，只是选来选去似乎也没找到令她满意的，于是把主意打到上面去，可惜电子酒柜架得比较高，她这光脚一米六出点头的个子实在够不到，干脆搬了张椅子站上去。</p>
周勀见她把柜门打开，两眼似乎都要冒光了，嘴里嘀嘀咕咕还说了句什么，具体没听清，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p>
最后常安毫不犹豫地从中间抽了一支，宝贝似地抱在手里，一转身，冷不丁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不出声的周勀，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p>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还潜意识搂了下怀里的瓶子。</p>
周勀挑着眉走近，“来一会儿了，刚好抓现行。”说完下巴抬了抬，看着她怀里的酒，“眼光很毒啊，就选这一支了？”</p>
“怎么，不舍得吗？我可以算钱给你！”她边说边把身子侧过去，紧紧搂住酒瓶，黑发披肩，身上还穿了件娃娃衫式样的睡裙，模样十足就是一个抱着自己心爱洋娃娃的孩子。</p>
周勀被她那样子弄得百爪挠心。</p>
“没什么不舍得，只是这支现在已经很难估算市值！”</p>
“那你报个数，我明天直接转账给你。”</p>
口气不小，一看就是从小没缺过钱的主。</p>
“你先下来！”</p>
“那你先答应我！”</p>
“……”</p>
听着倒像是周勀多小气，他垂头笑了一声。</p>
“听话，先下来，下来再说！”</p>
常安这才满意，抱着红酒就往下跳，好歹半米高的椅子，周勀赶紧接了一把，软绵绵的身子刚好落到他怀里，他蹙眉，轻斥：“不会扶一把？”</p>
常安笑了笑：“酒比较重要。”</p>
周勀瞬间黑脸，趁势就把她怀里的瓶子抽了出来。</p>
“喂！”</p>
“喂什么，你头上还有伤，喝什么酒，不允许！”</p>
下楼就翻脸不认人呢，常安气得直跺脚，“明明是你不舍得吧。”</p>
“……”</p>
“给我！”</p>
“给我呢……”她扑上去抢，难得看她对某样东西这么渴望，可是周勀偏不给，把酒瓶举过头顶，</p>
可怜常安身高与他悬殊太大，只能踮着脚往上跳，那模样就像在逗一只小猫，很无聊，可周勀玩得乐此不疲。</p>
只是常安跳了几次发现死活够不到，也不跳了，索性抬头死死盯着半空中的那支红酒。</p>
“算了！”</p>
“……”</p>
“不喝了！”</p>
她扭头就走，周勀还愣了一下，她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能放弃的人啊。</p>
果然，刚走到门口的常安又回头，轻轻喘了一口气，再度走回周勀面前，抬起头，眯了下眼睛。</p>
“给我好不好，阿勀……”</p>
周勀脑子里轰隆一声。</p>
后来他跟周歆提过这件事，说常安这个样子，但凡服一点软，撒一声娇，别说一瓶红酒，整个世界他都愿意双手奉上。</p>
给给给，即便知道她身上有伤，喝一点应该没关系。</p>
他把手臂落下来，抵着牙槽，脸上还要装出无恙。</p>
“咳…只许喝小半杯！”</p>
“好，可以，就小半杯！”</p>
周勀这才转过身去开酒瓶，又拿了醒酒壶，往里倒了一点点，指使常安：“去拿杯子。”</p>
“好！”</p>
常安屁颠屁颠又跑开，拿了两只杯子回来，“你也喝一点？”</p>
“……”</p>
醒酒还需要几分钟时间，常安明显有些等不及。</p>
周勀很难理解，她不像是容易对什么上瘾的人，怎么对酒精就这么没自制力？</p>
“怎么突然半夜起来找酒喝？”</p>
“睡不着。”</p>
“想心事？”</p>
毕竟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周勀理解她的心情，金晓晓的案子对她打击应该很大，虽然她嘴上没提过，但从有些细节看得出来，加上几个小时前还跟常望德吵了一架，有些话明显是在极端委屈和叛逆的情况下她才会说出来。</p>
可常安却只是轻轻一笑，往杯子里倒了点红酒，并没多说一句。</p>
自然，酒喝上了，小半杯是绝对不够的。</p>
这么好的酒，常安又贪得厉害，一小杯完了又是一小杯，再一小杯，来来回回两大杯下去，可是喝完还是要。</p>
周勀见她已经有些微醺，其实酒量明明很差劲，怎么还贪杯得要死。</p>
“没有了，早点去休息！”</p>
“最后一小杯。”</p>
“最后一小杯也不行，酒给你留着，我不动。”</p>
眼看他要把酒瓶收起来。</p>
常安又气又急，突然过去拽了下他的衣角：“再给我一点吧，我睡不着，身上疼……”</p>
当时她那模样，小小的一个人儿，穿了条白裙子，浑身看上去都是酥软酥软的，还带着微醺之后的慵懒，再来一个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灯光下一眼睛萃着星光似的，然后跟你说我身上疼……周勀顶住一口气不得喘，好一会儿才把视线又落回她身上。</p>
“去客厅！”</p>
“去客厅干嘛？”</p>
“身上给我看看。”</p>
“……”</p>
常安蹙着眉一副要吃亏的样子，“不用了吧。”</p>
“怎么，不好意思？”</p>
“……”</p>
“摸都已经全摸过了，哪里不能给我看？”</p>
常安气得脸上一阵绯红，要骂什么，可一时又想不到词。</p>
周勀受用，忍着笑，又往杯里添了一点酒，拿着：“走吧，去客厅，酒给你！”说完自己端着杯子先出去。</p>
常安在原地挣扎了几秒，失节与失酒之间，她该怎么选？</p>
算了算了，还是似乎还是酒比较重要！</p>
“你等一下！”她快走两步追上去。</p>
周勀唇角上扬，也不管，直接走到客厅开了灯。</p>
“过来！”</p>
“……”</p>
“过来啊！”</p>
常安瞪着眼走过去。</p>
周勀问：“身上哪里疼？”</p>
常安：“……”</p>
周勀：“说话！”</p>
常安：“后背！”</p>
周勀抬起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那你趴上去。”</p>
常安：“……”</p>
她才不趴呢。</p>
“干什么？”</p>
“不是说后背疼吗？我看看…”</p>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伤。”</p>
周勀也不急，反正他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于是轻轻晃了下手里的杯子，“不躺剩下那半瓶酒就没你份了。”</p>
常安气得直瞪眼睛。</p>
大概很难理解她对酒的痴迷，可就是这样，其实回国之前她的酒瘾就没戒干净，稍稍一口就能把酒虫勾出来，更何况周勀这瓶还是极品，花钱外面也未必买得到。</p>
常安咬牙切齿，但还是为半瓶酒乖乖趴到了沙发上。</p>
周勀把她后背的头发全都捞到旁边去，小半截后颈露出来，已经可以看到一点淤痕。</p>
“常安…”</p>
“嗯？”</p>
算了，他也懒得多绅士，直接把常安睡裙后面的拉链往下拉，一条到底，蝴蝶骨，脊柱，再到尾椎骨，圆润微弓的一个弧度，肤如凝脂，却交横纵错地布了好多淤痕。</p>
淤痕颜色已经变深，发黑，发紫，一条条布在上面看着实在惊心。</p>
周勀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伤成这样为什么不早点说？”</p>
“说什么？说疼死了吗？”她趴在那里轻轻笑，眉目清亮，看着完全是另外一个人。</p>
大概也只有喝多了她才会这样。</p>
周勀也不多问了，“我去拿药过来给你擦一擦！”</p>
他去药箱里找了一支活血化瘀的药膏，过来时常安还乖乖趴在那里，一手挂在沙发扶手上，一手端着半杯酒，睡裙拉链开着，露出一整个白如玉瓷的脊背。</p>
周勀坐过去，把药往手掌上挤了点，搓匀，搓热…</p>
“忍着点！”</p>
手掌按上去，顺着淤痕的方向往下揉，尽管动作已经尽量小，但沙发上的人还是轻轻哼了声，脊背弓着起来，从蝴蝶骨到臀，一个细微的浮动，像条舒展的小鱼。</p>
这样的反应常安不自知，但对周勀而言简直上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