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吧，又时可以拿来掩人耳目，只是……顾遥还是心里明白的。</p>

“阿莞曾给了我一张药方子，”顾遥刻意顿了顿，漆黑的眸子底浮起点诡谲的算计来，果不其然，老陈脊背僵得一震，脸色也彻底灰白下来，原先的暴躁早就没了。</p>

“什么……什么药方子，阿莞是脑子糊涂，约莫是没什么用的废纸罢。”</p>

顾遥其实不大明白，自欺欺人是为了什么。</p>

“陈叔，那是当年我姨母用过的罢。是祖父开的药，药是在阿莞父亲开的药铺子里抓的……我说了，阿莞不是陈叔的亲生女儿。”</p>

两截竹签子落地，陈叔的脸色彻底苍白。</p>

“你……到底是谁？”</p>

其实他大抵猜到了，他口中的姨母，可不就是林家大爷的嫡妻，宋氏么。</p>

顾遥也有点恍惚，猜测罢了。</p>

猜得再有把握，到底还是与当事人身上得到反应，心情要微妙一些。</p>

“陈叔猜得到，”顾遥也笑笑，长长出了一口气，道，“阿遥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既然陈叔把这个秘密藏了那么多年，想必也是愿意继续藏下去的。况且，陈叔晓得阿遥对你们是没有恶意的。暂且请二位，守口如瓶。”</p>

“好。”</p>

顾遥没看到阿莞，只是顾自退出门外，再恭恭敬敬地合上了门。</p>

老门咯吱一声，她又站在了槐花胡同里，阳光落下来，照旧扎眼。</p>

“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p>

仍旧是先前的歌声，这回被童稚的调子唱出来，声音脆脆细细的。</p>

那小童一边唱，一边击壤，脆生生的笑声混着歌声，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p>

顾遥不由看一眼先前的老者，那老者原先是躺坐在椅子上，合眼吟唱。</p>

现在却是软趴趴地伏在地上，椅子早就倒了，老者悄无声息，一旁的小童却是吵吵嚷嚷地争夺那枚击瓦的石子。</p>

顾遥没有走过去，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小童，正要说话。</p>

“咯吱”一声，老门被打开，闷热的一阵风顺着街道向着门口挤进去，于是顾遥也看过去。</p>

少女穿一身老旧的靛蓝衫子，素色的粗布裙子，清秀姣好的一张脸憔悴得不成样子。</p>

慕稚娘只看了顾遥一眼，便急促地走到老人身边，脸色变得越发苍白。</p>

“祖父祖父……”</p>

就是慕稚娘急促地摇了摇老人的肩膀，躺在地上的老人还是一丝动静都没有，一时间到处都静得可怕。</p>

顾遥飞快走过去，半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在伸手一探鼻息，再飞快握住老人的手腕，切脉。</p>

“没用了。”</p>

断气有一会了，救不回来。</p>

慕稚娘咬紧下唇，顾遥以为她会哭，一时间有些紧张。</p>

只是过了半天，却只见慕稚娘长长舒了一口气，便一垂眼睫，弯腰对顾遥行礼：“多谢郎君帮忙。”</p>

“……不必。”顾遥觉得胸口一滞，她起初是不愿这样无端走上去切脉的。</p>

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做不合时宜的事情。只是现在，她忽地觉得堵得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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