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渊手握着腰间的刀柄,嘴里有些发苦,下意识的吞咽了好几口唾沫,听到城门“吱哑哑”发出沉闷的声音才暗中松了一口气,强忍住从门缝挤进去的冲动,等门缝打开更大一些,冲着露出来一张警惕的脸,唐渊就骂骂咧咧的叫道:
“大过年的,你们一个个躲在汝阴城吃香的喝辣的,爷差点将命都丢在淮川——动作麻利点,鸟都快冻掉了!”
半幅城门打开勉强能让人进去的口子就停住了,唐渊直接带着三五人上前按住城门继续往里推,不满的叫道:“后面鬼都没有,你们这些孙子防谁呢?真他妈应该将你们这些孙子扔到淮川去,尝尝南兵的厉害!”
看到守值武将站在城门洞里,唐渊又催促叫道,“田麻子,快去找些吃食来,哥哥从淮川跑过来,一百多里地,一路上吞冰咽雪,都快饿杀人了!”
将半幅城门推出七八尺宽的空当,唐渊带着五六人就往城门洞里闯去,嚷嚷着叫守值武吏去给他????????????????们找吃食,还不耐烦地将摆放在城门后卡挡的拒马踢翻到一旁。
虞谟则带着更多的人堵在城门处磨磨蹭蹭不急着进去。
拂晓将至,正是值戍兵卒最是困顿的时候,城门守军大多都躲在城墙内侧的藏兵洞里蜷坐而睡。十数兵卒不情不愿的被田常志拉过来开城门,一个个哈欠连天,也没有谁注意到唐渊、虞谟等人看似袍衫褴褛、狼狈不堪,兵甲却全。
唐渊带人穿过城门洞,来到城门内侧,看到城下没有其他守军在外面晃荡,而杨霁、陈满又从城楼背面的垛墙口探出头来,做手势表示城头一切如故,他又转身搂住田常志的脖子,一边强拽着他走回城门洞里,一边咧嘴笑问道:
“田麻子,哥哥在淮川听说你小子又抢了一个黄花闺女当小妾,你在汝阴的日子过得挺美啊,可有想过哥哥在淮川受苦受累啊!”
看到其他人等都已到位,两三人一组对城门洞里的十数守军分别形成夹峙之势,唐渊这才冷不防拔出插在腰间的袖刀(匕首),抵住田常志的脖子梗,盯住他万分惊惧的眼睛,问道,“使相托我问田兄弟一句话,你是想继续给胡人当狗,还是从今往后跟着我们一起弃暗投明……”
“使,什么使相?唐兄弟,莫要开这么大的玩笑?”田常志磕磕巴巴的问道。
“田兄弟你再猜猜淮川城陷之后,我与虞大哥为何能活着连夜跑回来?”唐渊窥着身后虞谟正带着人快速将一干目瞪口呆的守军控制起来,咧嘴笑着说道,“田兄弟,你要是也不甘愿给胡人当狗,想保住性命,就乖乖闭住嘴,不要声张!”
不敢马虎大意,唐渊待身后走过两人拿绳索将田常志捆结实,又往他嘴里塞了布团。
这时候听到南城隐约传来一阵阵喧哗声,唐渊、虞谟贴着城门洞朝南面看过去,就见满是篝火、火把的南城墙上人影憧憧,被惊动的守军正举着火把往南城门
楼方向奔走,又隐约听到南门城楼下有厮杀声传来,心知其他潜伏人马已经在南城门那边动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控制住城门。
他们也不再耽搁,疾步走到城门洞前,举起火把朝藏在风雪深处的伏兵示意。
天色未明,风雪是最好的掩护。
东城墙上的守军注意力都被南城的动静吸引,直到成百上千的骑兵缓缓从风雪深处走出,距离城墙仅两三百步时,才有人觉察到风雪中那暗沉沉如山岳一般的黑影,才听到那马蹄踏雪的声音不是风响——所有人都像是被打了闷棍一般,空气骤然像凝固住,直到骑兵拉起速度,马蹄踏雪像春雷一般响声,成百上千骑兵往城门方向冲刺过来,才有人回过神来惊恐大叫:
“南兵来袭、南兵来袭!”
城头顿时大乱起来。
虽说之前东城城墙上千余值守兵卒,风雪夜里大多数蜷坐在战棚里围着篝火酣睡,但也有不少人听到唐渊、虞谟他????????????????们走到城下与田常志交涉;也恰恰是听到唐渊在城下说淮川沦陷,惊醒了更多人。
看到成百上千的伏兵从风雪深处杀出,战马踩踏积雪,直往城下奔踶而来,也有人想到田常志正在城下打开城门放唐渊、虞谟他们进来,探出垛口朝内侧城下大叫:“田军使,田军使,小心有诈!快快关上城门!”
“快快来人下城去闭城门!唐渊、虞谟已经投敌,伏兵定是他们引来!”
看到唐渊、虞谟已经带人成功控制城门洞,杨霁、陈满没有必要带人上前帮忙,他们就带十数侍卫堵住一条登城道大呼小叫,指使城头守军从另一侧狭窄的登城道下城楼,骂骂咧咧要他们去夺回城门。
对骑兵来说,两三百步距离就眨眼间的工夫。
没等到城头守军以及城墙两侧藏兵洞里的守军扑过去夺回城门的控制权,就已有十数甲骑穿过城门洞杀了进来,十数支长矛像闪电一般朝四面八方挥舞怒刺。
战马衔枚也都摘了下来,让战马肆无忌惮的嘶啸起来更利奔跑,然而战矛刺穿铠甲、战刀砍入身体的沉闷声响,比战马一声声嘶啸更令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