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今日这么有兴致,好像宫里整个都沾染了许多喜气!”
缨云走进原经略安抚府小游园改建的御花园,看到父亲今日午后难得没有召见臣公议事,在内侍省监乔继恩、御营司左宣武军都虞候凌坚等人附近,颇有闲情逸致的欣赏春日暖阳下悠然游动的锦鲤,走过来敛身施了一个万福。
“”赵湍笑盈盈的看着缨云走过来,说道,“连日来苦坐殿中署理政务,不觉得春光将逝,难得午后有些许闲暇——你看这锦鲤!为父之前几次走这园子里来,都没有注意到这池子里有这些个锦鲤呢,难道我眼神就这么不济!”
“这些锦鲤是女儿年后才着人捉养进去了,却都是胆小的主儿,这园子里有人走动,就都躲到假山下的洞穴|里去了,父皇怎么能瞧见?定是今日父皇的好心情,感染到它们,都一溜游出来叫父皇欣赏哩。”缨云走近过来,从一旁宫侍手里抓了些鱼食,一点点扔到池子里,逗得锦鲤在水里欢跳扑腾,荡起一层层涟漪。
“”赵湍哈哈大笑,说起来今日这么好兴致的由来,道,“胡虏南侵以来,各地烽烟此起彼伏,城池一座接一座沦陷,亿万黎民百姓惨遭杀戮践踏,为父即位之后,就没有一天是寝食安顿的。今日难得传来好消息,叛将岳海楼在楚山没有讨到便宜,终于丢盔弃甲撤军而去,为父也是难得松一口气。”
“哦,都说靖胜侯骁勇善战,果真没有辜负父皇对他的信任哩!”缨云微张檀唇,歪着脑袋问道,“父皇可有想好怎么赏赐靖胜侯?”
赵湍感慨道:“为父刚刚与诸公议事,就是商议赏赐靖胜侯及楚山将卒之事。现在生灵涂炭、百废待兴,襄阳用度也极紧缺,能难得出手的赏赐实在有限,东凑西凑,也谈不上有多丰盛,为父担心不足以补偿楚山将卒在淮上浴血奋战所付出的牺牲啊!”
“靖胜侯乃是为国为民赤诚之人,父皇赏赐多寡都是其次,恩宠诚眷,他定能感受得到的,”缨云说道,“不过,倘若圣旨乃父皇亲笔所书,靖胜侯说不定能加倍感受得到!”
“对,对,”赵湍说道,“还是你鬼机灵,这道圣旨合该为父亲笔书写才对。”
赵湍跟乔继恩说道:“你着人去跟钱尚端说,给楚山的圣旨朕来笔书,省他一桩事!”
钱尚端资历不及周鹤、高纯年等人,因此没有直接跻身宰执之列,但以礼部侍郎、知制诰,兼领舍人院,负责草拟制诰诏令,也是受到极大的信任。
“缨云公主也是的,陛下难得走出书斋散散心,这一番话,不是又要将陛下往书斋里赶嘛?”乔继恩假装责怨笑道。
“我亲自调了茯苓玉芝膏犒劳父皇,父皇即便辛苦一些,一定不会责怪缨云的!”缨云吐着舌头,娇笑道。
“正好你也闲着,帮为父想想这道圣旨当如何写!”赵湍说道。
“靖胜侯到底是如何打赢这场仗,叫叛军丢盔弃甲逃走了,缨云都不知道,可没有办法帮父皇您分忧啊!”缨云拽住建继帝的袍袖说道,“要不父皇您先给缨云说说,靖胜侯到底是怎么一个骁勇善战,好不好?”
“我算明白了,你是专门跑来听故事的!”赵湍笑道。
“缨云就是看到父皇难得这么好的兴致,才好奇的嘛!”缨云娇嗔道。
“靖胜侯当初从京中救下缨云公主护送到巩县,他怎么个骁勇善战,缨云公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乔继恩在一旁笑道,见缨云公主脸露羞怯,暗感少女终是难免怀春。
乔继恩又朝建继帝瞥望过去,见建继帝神思悠远,似乎并无注意到缨云公主的神情,又或许是有别的思量。
乔继恩便将有些话摁在心底,不去点拔。
“徐怀确是用兵奇才,为父之前担心他好用奇谋,失之稳健,但观他这次守楚山,真是彻底放下心来!”赵湍收回缥缈的心思,跟缨云说道,“为父难得跟自己告个假,便跟你好好说叨说叨!”
武威郡王赵翼在地位高崇,目前在襄阳执掌宗正府,却没有什么事权。毕竟将襄阳城翻遍,实在没有什么宗室皇族事务需要他负责。
因此这节骨眼上,他成为前往楚山宣旨的最佳人选。
谁叫他闲呢?
武威郡主赵翼抵达周桥,徐怀特意与史轸、王举、徐武碛、徐武江、苏老常等人赶到北岸来迎接。
站在浮桥前,眺望北岸已经建成的楚山城,武威郡王赵翼张着嘴,半响才说道:“距离我上次离开楚山,这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在大敌压境之下,将这城建成了?”
“楚山没别的能耐,唯手快尔!”徐怀开玩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