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曾润气得鼻窍冒烟,他没有想到岳海楼、朱孝通在岚州石场牢营里早就注意到囚徒及厢军兵卒有借粮谷事啸闹的迹象,却没有知会他一声,更无意提醒郭仲熊。
他更没有想到陈子箫也知道此事,非但没有想着要派人跟他说一声,竟然还暗中怂恿郭君判、潘成虎那两个蠢货,想推波助澜将事情闹得更大。
倘若事情真如陈子箫所预料,郭君判、潘成虎等人进入岢岚城大闹粮料院,就要好处理得多:
一方面城池能第一时间封闭起来,能将消息限制在岢岚城里,不至于叫诸牢营、厢军驻营都有不稳的迹象。
另一方面司理参军钱择瑞、厢军都指挥使葛槐、州判王高行、录事参军荀延年、司兵曹事岳庭道他们自己以及家小都在岢岚城里,他们为自己安危着想,都有可能倾向附从郭仲熊用严厉手段弹压,而不是现在为了推诿他们的责任,拖延着不同意郭仲熊出兵对停聚黄龙坡驿的囚卒进行弹压。
然而现在是什么状况?
五百多囚卒以郭君判、潘成虎为首,扣押驿丞及吏卒近三十人,占据黄龙坡驿闭门自守。
而分散岚州县及城寨的牢营、厢军驻营得知消息后,也都躁动不安,凌晨之前就有不少打砸事件发生。
虽然形势暂时还能控制住,但谁都不知道不能让事情这么拖延下去。
而此时出兵赶往黄龙坡驿进行镇压,事情也有太多变数。
五百多囚卒会不会放弃黄龙坡驿,往西逃往管涔山的群岭之中?
赶在禁军大举集结伐燕之前,岚州这边先来一场剿匪作战,曾润想想都要疯掉。
倘若五百多囚卒据守黄龙坡驿,禁军又一时半会不能强攻下来,叫岚州境内的囚徒、厢军将卒人心越发急躁,谁知道事态会不会越演越烈,最后像火山一般来个总喷发?
到时候还伐个毛燕?
岚州大大小小的官员,只要跟这件事沾上边,都等着人头落地吧!
到时候力主伐燕蔡相也绝不可能再独善其身,最轻也是会被驱赶出汴京!
想到这里,曾润背脊吓出一身冷汗来,愕然看向岳海楼,问道:“这一切都是王禀老儿的算计,他是要不惜搅黄伐燕大计,也将蔡相拖下水?”
“慌什么?”岳海楼瞥了曾润一眼,说道,“事情还远没有到那一步呢,王禀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
我慌什么,还不是你擅自主张,将事情搞成这样?曾润心里怨恨的想着。
岳海楼背着手站在屋里,烛光照不到他的脸,他的脸笼罩在黑暗中,而硕大的身影投在墙壁上,陈子箫心里也微微抽紧。
虽说他不虞自己的身份暴露,但只要岳海楼或郭仲熊派人去找郭君判、潘成虎,两相印证,必能发现他说辞里的错漏、破绽。
“诸事皆是我犯蠢所致,我愿去黄龙坡驿劝郭君判、潘成虎弃械投降。”陈子
箫握紧拳心说道。
“谁能信你?”曾润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低声咆哮起来。
郭君判、潘成虎聚拢五百多囚卒占据黄龙坡驿,曾润觉得郭仲熊发疯了,才会同意放任陈子箫跑去跟郭君判、潘成虎会合,这他娘事情还不够乱吗?
“我倒是想让你去试一试,但恐怕很难说服郭侍制信你啊。”岳海楼转过身来说道。
他到岚州来没有明面上的身份,岚州诸事的处理,最后还需要郭仲熊点头才能施行。
这事他们从头到尾都将郭仲熊蒙在鼓里,谁知道郭仲熊心里会有多恨他们?
“朱将军到草城寨之前,参与此事的邬七便第一时间赶来给我报信,想我参与其事,但我将他扣押下来了,正准备找机会交给虎侯,”陈子箫说道,“即便郭侍制那边,或许要请王禀陪我们走一趟。我的想法跟虎侯一样,认为王禀即便有闹一闹的心思,也不可能真看岚州事态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