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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苏辰又是一阵沉默。</p>
这家伙，真是古仙？</p>
除却飘摇的寿火，怎么看都是街边寻常乞丐，毫无半点仙气。</p>
“来点酒。”</p>
大虞术仙说完，也不客气，自己就上药柜将白儒酒取来喝了。</p>
“这酒不错，该有二十年了。”</p>
吃饱喝足。</p>
他张开法眼，去看苏辰，只见此人毫无修行与练气的痕迹，气血平庸，实乃微末凡人中的微末凡人。</p>
这就好办了。</p>
大虞术仙自信一笑，看向苏辰，正色道。</p>
“我不欠人情。”</p>
“说吧。”</p>
“你想要什么？力量，权势，还是财富美人……”</p>
“吾乃大虞登顶的三仙之一，大虞术仙虞乐，只要你好生伺候吾，等到仙临，吾必许汝这凡人一生权势富贵……”</p>
虞乐双手叉腰，孤傲自负。</p>
药铺里。</p>
苏辰正抱着火炉，看着新一期的武榜名册，天榜自三十九增长到了七十二。</p>
增速堪称恐怖。</p>
天榜第一，也从宗师圆满，变成了被两尊压先天占据，哪怕天机阁都不敢得罪两尊亚先天，只敢让他们并列第一。</p>
原本宗师第二境，就能天榜前十，现在就连天榜前十五都进不去了。</p>
清一色第三境，己身如龙。</p>
古宗师复苏了。</p>
苏辰将武榜放在桌上，看向了这一尊大虞术仙，问道。</p>
“吾有一愿，让天下如一，万民安定，和乐安康，汝看如何？”</p>
此言出。</p>
天地似都有感。</p>
静默下来。</p>
虞乐悚然一惊，如同炸毛了一样，一退再退，靠在了墙壁，如避洪水猛兽般，他惶急道。</p>
“换一个，换一个，万民愿力，自天陨就开始积攒，吾哪怕练气登顶，亦承担不起，速速换一个！”</p>
“这世间无人能承担万民愿力于身，还不发疯！速速换一个！”</p>
这尊大虞术仙慌了。</p>
他实在没想到，区区一个微末凡人，医馆大夫，竟然一出口，就是这般可怖的愿望。</p>
此时，他甚至有些后悔，敲响这医馆的门，吃着一碗饭了。</p>
还不如饿着！</p>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p>
“走的时候。”</p>
“记得把门关好。”</p>
说完。</p>
苏辰敲了敲小乌龟的脑袋，道了一声，看好家，就又出门了。</p>
小乌龟探出脑袋，看着这一尊大虞术仙，飞速的缩回脑袋，有些害怕，只是有口水从嘴角流出。</p>
这人身上好香。</p>
想吃。</p>
今日，皇城很热闹。</p>
七年前。</p>
沦陷了过半大周底蕴的皇陵，有两位一品，活着回来了。</p>
不问世事多年的宫廷掌印，于忠，亲自出山，赶赴皇城外去迎接。</p>
只因，其中一人，叫做叶轩。</p>
“许爷，是苏公？”</p>
城门前。</p>
小轩子，不知杀了多少人，夺了多少寿，白发染黑，恢复年轻容颜，他神色恍惚如梦，自于忠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他呆愣在原地许久。</p>
刹那。</p>
他泪流满面。</p>
一切，都说得通了。</p>
为什么。</p>
昔年。</p>
他身陷牢狱，那一尊高高在上，立于大梁之巅的显贵红袍，会不远千里而来。</p>
为什么，他一介草芥贱民出身的微末太监，竟能得显贵红袍另眼相看，一路扶摇直上。</p>
原来，许爷就是苏公！</p>
“桀，杀了青雀，苏爷身旁的人。”</p>
“动手的人。”</p>
“是那一尊你曾所尊崇的执宰。”</p>
“所以，伱准备怎么选？”</p>
于忠叙说。</p>
他注视着叶轩，在等他的回应。</p>
禁军阵列两旁，两旁都是喧闹的民众，还有眼神热络，想要巴结的官吏。</p>
场面喧嚣，嘈杂纷乱。</p>
可于忠跟叶轩间，却有死一般的沉寂，有一层隔膜在两人间成型了。</p>
沉默良久。</p>
叶轩，出声了。</p>
“桀，是旧梁的选择，天下万民安定的希望，执宰也是好人，为万民着想。”</p>
“我想……我想，许爷一定会理解的……”</p>
说完。</p>
叶轩避开于忠难以置信的目光，仿若背弃了什么，如丧家之犬，仓惶的离开了。</p>
在他身后，有于忠眼含热泪的咆哮。</p>
“叶轩，这就是你的选择吗？！”</p>
“你选桀帝，选执宰，选万民，就是不选苏公吗？你背弃了许公临终前对你的期许，许公让你替他守着苏公，你就是这样守的吗……”</p>
于忠，又苍老了许多。</p>
人群中。</p>
有道玄衣身影，沉默注视着这一切，他目送狼狈远去的叶轩，略显落寞。</p>
世事沧桑，物是人非，一位故人，死去多年，活着回来，没想到，再见时，人还是这个人，但却又不再是当年熟悉的模样了。</p>
恍惚间。</p>
苏辰想起了。</p>
还在药房，临别时，还是小轩子的少年，胸中有意气，眼中有火未熄。</p>
他说，他要走遍天下山河，斩碎这人间不公！</p>
他说，他要做第二个执宰，尝试改变这个世界！</p>
他说，他不想变得麻木不仁……</p>
苏辰怀里。</p>
有一枚锦盒，还是没能送出去。</p>
那里，有一枚千年人参王。</p>
“罢了。”</p>
“既是你的选择，就随你去吧，小轩子……”</p>
苏辰叹息，越过禁军，来到大街上，与天地相融而来，拍了拍眼含热泪的于忠肩膀，将锦盒塞入他的怀中，道。</p>
“玄阳宗，与妖魔山脉比邻，有一处地方，叫做云隐山，拿它去交易些寿元吧。”</p>
“或许。”</p>
“小轩子，亦无错，他选的是心中的大意，这是他脚下的路，年少时的意气啊……”</p>
苏辰走了。</p>
只留下，痛哭流涕的朱红袍，大周内庭第一人，尊崇的这尊掌印大人。</p>
于忠怀抱锦盒，话音沙哑。</p>
“为什么，一切都在变……”</p>
“朝代在变。”</p>
“人也在变。”</p>
他背影萧瑟的回宫了。</p>
这夜。</p>
月朗星晴。</p>
深宫里，桀在朝着仙路更高的路踏进，大一统王朝鼎盛的气运，如同赤色云霞一样，将他环绕，不断的被他的那一双琉璃灵眸所吸收，就如同可怖的地灵根一样汲取这些气运……</p>
“快成了！”</p>
“吾所选的通天仙路。”</p>
“朕，是对的，朕终将站在仙路尽头……”</p>
桀在笑，欢喜的笑。</p>
噗！</p>
可下一瞬。</p>
他的灵眸，看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一幕。</p>
王朝气运在沸腾，化作了擎天屹立的金色龙影，这龙影盘旋之地，有着一道气运缔造的通天台阶，其上有着一道道虚幻之影在台阶上屹立，共有一百重！</p>
此时。</p>
在第七十道台阶之上，有虚影零星，其中一人，猛然回头，赫然是他的模样。</p>
“这是……”</p>
桀难以置信。</p>
这一刻，他猛然抬眸，朝着这一条气运台阶的尽头望去。</p>
在那里。</p>
他赫然看到了，有一道闭目的虚影，早已站在了代表皇族修仙尽头，仙路登顶的第一百道台阶之上。</p>
这道身影，着黑龙帝袍！</p>
身上，有日月星轮，斑斑光影在环绕，每一道光影，都能轻易让一尊亚先天，甚至是先天泯灭……</p>
还有，代表大虞五百年的气运之龙，在庇佑着他！</p>
他叫大虞月。</p>
大虞传闻中的那一尊无能灭国的末代皇帝！</p>
原来。</p>
他已登顶。</p>
“皇族修仙之路，是一条死路啊！”</p>
“原来……”</p>
“已经有人登顶了！”</p>
“只是，他，还未曾醒来……”</p>
“继续下去，等到仙路第九重，惊醒了他，当世所有皇族修仙者，统统要死！待他醒来，朕，亦会死去，天下间，所有想要攀登皇族修仙尽头的人，统统都会死……”</p>
他身躯颤抖，不停地后退，直到撞在了宫墙之上，无力的瘫坐在地。</p>
原来，是条死路吗？</p>
他所追寻到底是什么。</p>
就此此时。</p>
“空……”</p>
有一道黑影，徐徐而来，好似自登天楼下的深渊当中钻出，径直奔着桀而来，化作了滚滚黑雾，只有一双血眸，在注视着桀，看着他那一双璀璨灵眸，似在回忆着什么，本该凶戾的血眸里竟有些温柔。</p>
“仙路尽头，其实，你早已达到。”</p>
“而且。”</p>
“还是，站在尽头，前所未有的绝巅者！”</p>
黑影，来到桀的身旁，在叙说，又似在缅怀什么。</p>
“汝，是何人？”</p>
“敢窥视朕！”</p>
桀愤怒至极，掌中有可怖仙术就要迸发，宫殿里，人影绰绰，皆是展露着不凡气息，有一品绝巅，后天宗师，甚至，还有几尊可怖亚先天的气息。</p>
而它们，全都是钢铁傀儡，甚至只是仿若摆设的稻草人。</p>
“汝，可听说过十世身？”</p>
黑影走来。</p>
强横的一尊尊可怖仙术傀儡，却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根本毫无半点反应。</p>
就这样。</p>
黑影，探出了一根手指，点在了桀的眉心。</p>
“吾名浊，吾的挚友，再有一世，汝将苏醒，记起来一切……”</p>
“所谓王朝，就让它随风去吧……”</p>
嗡！</p>
一指点下。</p>
这一刻，桀的琉璃眸子，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色彩，有无数陌生的记忆汹涌，连带着他都仿佛变了一个模样。</p>
良久。</p>
桀，在起身，远眺人间。</p>
“恍惚一梦是人间。”</p>
“原来，已经千年后了吗？”</p>
“吾，不该是皇帝，就让这一切结束吧！”</p>
……</p>
……</p>
这夜。</p>
叶轩，深夜入宫，与帝长谈，桀大笑，自此，大周内庭掌印就此换人。</p>
叶轩重掌大内。</p>
有消息，传遍天下。</p>
当夜。</p>
这尊新上任的内庭掌印，就拿着准备好的罪证，将旧梁出身的文官武将，一片血洗，大肆提拔旧周出身，仇视梁人的罪臣们，在朝堂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p>
好官？梁人！</p>
杀！</p>
罪臣！周人！</p>
提拔！</p>
刹那间。</p>
人头滚滚，不断落地。</p>
皇城菜市场的斩头台，都堆满了各种人头。</p>
甚至。</p>
坊间还有传闻，桀帝有意推翻玄龙帝政策，效仿焰帝，甚至成为第二个焰帝，让一等周人二等梁的天下再度出现！</p>
“假的。”</p>
“桀，吾虽与他有怨，但他并非这样的人。”</p>
“他不是焰帝……”</p>
苏辰得知时，在低语。</p>
然而。</p>
朝堂上的风波，愈演愈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