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提前泄露消息

“我真弄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的那些领导人忧患意识太强，整天宣传也就罢了，结果弄得自己也只知道研究什么马列，却很少去研究经济……理论和实践终究是有差距的，以为弄懂了一本马列就能走遍天下了？理论是要与实践相结合的，马克思自己都没弄好，最后还混得穷困潦倒，你们这些当学生的怎么就敢这么掉以轻心？”

“这怎么能一样？”

“一样的。当年你们在陕甘宁的时候，不也照样穷得要死？哼，光从这一点，我就看得出来，你们的那些领导人，对政治热衷，对经济就不够重视，或者说他们对发展经济根本就不知道上心。当然，还有更大的一个可能，那就是根本不懂发展经济！”

“当年我们被国民党四面围困，物资紧缺，还要随时面对敌人的进攻，陕北本来又是穷乡僻壤，怎么可能富得起来？”

“再穷的地方也有致富的方法。条件是客观的，能动性却是主观的。你们不是很重神精神方面的吗？当年被日本鬼子围剿，面对他们的扫荡的时候，不也很光荣的开发了南泥湾吗？怎么以前就没有想到？这不仅仅是态度问题，而是实实在在的能力问题！不被逼到要紧处，你们的那些领导人根本就不敢去触碰这个点！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害怕做不到，伤了中国共产党的威信？”

“胡说八道。开发南泥湾，是因为当时的军事环境勉强还能抽调出人来，可就是这样，你知道我们又冒了多大的风险？人力不足，兵力也不足，当时的情形太复杂了！”

“太复杂了，外面都是敌人，就知道要保持稳定。可现在的情况变了吗？你们只不过是从陕北走到了全中国，敌人虽然已经退出了大陆，可依然存在，而且实力更加强大。难道就不知道要保持稳定？不要老是这么斗来斗去了，都是中国人，一家子的兄弟姐妹，有什么事儿不好说的？……”

张力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本来只是想来看一看，顺便透露一下自己知道的知识，就算不能提供多少帮助，至少也能为大家提供一个方向。在他看来，以这个时期中国科技工作者们的敬业和努力，只要有了他提供方向，他们肯定能做出更多的事情，也肯定能为国家的科技发展打下更为坚实的基础。这就像是一场战争，胜负其实只是取决于一个小小的情报。

但是，看到广州市民对新中国的拥护，对共产党的爱戴，还有那新出台的那一系列政策，他却觉得自己总是担心不已。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好像有着总也担心不完的事情。这种情绪让他感到极度的不舒服。他又不是国家领导人，新中国自也有其发展的方向，为什么会担心这些？说不明白，但又总是抑制不住。

不过，想到自己终究是要回到香港生活工作，受到大陆这许多政治运动打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很快就放松了这种压抑。既然感到不舒服，那就把话说出来就是了。小市民就不能忧国忧民了？这又不是什么错误！所以，跟叶剑英聊天的时候，他先是发了一通牢骚，甚至还表达了对毛主席的一些不满。虽然叶剑英也向他解释了许多，可深知历史的他却终究没能解开心结。不过，人家毕竟是大人物，他呢，又只是一个不值得对方一哂的报社老板，加上这位未来元帅可能也感觉到他是真的担心那些志愿军的士兵，痛惜那些人民子弟的生命，所以没跟他一般计较。本来，这样之后，他应该有所收敛了。毕竟人家没怪罪他，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可是，叶剑英的大度却让他更加地生气！因为他觉得这是对方不在乎他的话。

如果只是一般的不在乎，他当然不会这样，可这个不在乎却关系到叶剑英可不可能将他的话转述上去。

所以，跟唐学红出来逛街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提起了“大跃进”！而提起大跃进，他自然而然地又记起了当初中学课本上那篇彭德怀种麦子的文章！想到堂堂的十大元帅，国家最重要的开国元勋之一最后居然因为说了真话，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就被迫离开了工作岗位，后来还被打成反革命，身陷囹圄，上了年纪，身上有病，却还要受到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所谓红卫兵的辱骂殴打，最后竟然病死在监狱里面，他更是忍不住火气连连。几十年后，那些贪污腐败，搜刮了民脂民膏出国享受的家伙都要免除死刑了，怎么对国家的大功臣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红卫兵是什么，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去对开国元勋动手？……别说什么时代不一样，既然是一脉传承，这个责任就得负！

他感到自己当时就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样。明明心里非常理智，也明白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可能会引起极为严重的后果，可嘴巴就是管不住，非得把所有的话都吐噜出来才痛快。

最后，唐学红被他气得甩手而去，他自己也是气呼呼的回到了宾馆。没有热水，连个澡也没洗，直接就趴到被窝里睡了。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明明做下了错事，而且还是一件有可能会引发严重后果的错事，这一觉偏偏还睡得十分香甜！

可是，这并没有结束。叶剑英很快从北京得到了消息，中共中央暂时不打算跟美国人谈判，但可以开通一部电台，跟美国人进行联系。得到这个结果，他离开了。但是，唐学红送他回来的路上，两人又一次忍不住吵了起来。于是，唐学红又一次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而他也再一次发出了“恶毒的诅咒”……紧接上一次预言彭德怀和刘少奇不会有好结果，他又把“诅咒”的话砸到了毫不相干的张闻天、贺龙、陈毅、邓小平等人身上！当然，他也没忘了现任华南局主席的林彪林大战神，这位一向喜欢犹豫的解放军统帅，在他嘴里自然不会得到什么好话。

然而，做了这些事，明明还是满肚子火气，他却偏偏又感到神清气爽！

“我看你这压根儿就是毛病！”

胡家义听到张力回来之后，匆忙就从报社那边赶了回来。这些天，香港各大报纸都在追踪报道美国领事扰乱香港司法公正的事情，美国领事馆、香港警务处，甚至就连港督府也感受到了相当的压力。而张力身为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却一直不见踪影，这也让《香港人报》受到了很多的质疑。胡家义是知道张力的去向的，为了憋住这个秘密，他只能硬挺。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他却感到自己好像老了好几岁。不过，当他听到张力嘴里说出来的话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承受的那些压力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儿。

“阿力哥，你说，你，你，你……你当着广东省主席叶剑英的面，骂毛泽东？”小萱张着小嘴，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好一会儿，才心虚地向外面看了看，一副生怕有人冲进来的模样。外面可有二十号毛泽东的忠实拥趸呢！

“这也是没当着面，如果当是他本人的面，我骂得更狠！”张力咬牙说道。

“嘿嘿，那么有本事，那你去试试呀！”胡家义冷笑道。狂得没边儿了。敢当面骂毛泽东？你以为你是斯大林，还是杜鲁门？就是毛泽东这辈子最大的敌人蒋介石也做不出这种事！

“有机会我肯定去试试。”张力长出了一口气，又看了胡家义一眼，“怎么样，明天的新闻稿准备好了没有？”

“你真打算在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公布？”胡家义皱了皱眉头，“这可是中美两方的秘密接触，你把这件事公布了，事情可就闹大了。就算到时候中共不会找你麻烦，美国人会饶得了你？先不说别的，就是丢了采访中美谈判的机会，咱们的损失也是巨大啊。”

“我可没说要公布。”张力冷笑一声，又斜了胡家义一眼，“那帮美国佬的话你也相信？采访中美谈判？这种谈判什么时候轮得到咱们这些记者去搅局了？顶多就是听一些新闻发布会，这种机会肯定没什么香港报纸能得到，既然如此，咱们不要也罢。”

“为什么不要？”胡家义问道。

“因为没必要！”张力又冷笑了一声，“我们已经是香港的头把交椅了，又何必非要去看人家的脸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胡家义不满地说道：“你打算就守着香港这片小地方过日子？”

“《香港人报》是什么？香港人的报纸！”张力苦笑了一下，“兄弟，我现在真的有点儿后悔当初没把这名字改了。你也当了这么久的主编，难道还没看出来这个名字多么阻碍报纸的发展？”

“话可不是这么说。”胡家义连连摇头：“报纸的影响力可不是光看名字。就算咱们这报纸的名字冠上了一个‘香港人’，只要咱们做得好，就一定能把影响力扩展到全世界！”

“那需要时间！”张力摇头笑了一下，“可我偏偏不想费这个时间！有这个功夫，我都能另起好几家了！”

“另起好几家？我说，你也不嫌自己吹大气？这一回顺利，难道以后也一定都顺利？别老想好事儿了，成不成？你也老大不小了！”胡家义不满道。他觉得张力回来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不同与以往的感觉。以前的张力，虽然张狂，但至少还有个度，做事也有迹可循，可这回回来，怎么好像多了一股子不计后果往前冲的气势。这种气势，让他感觉张力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咱们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张力摆了摆手，又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