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春纵马半日,极速回到扬州。当她踏上扬州土地的那一刻,有生之年最为震撼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
整个扬州城仿佛教血水洗刷过一般,房屋等建筑倒塌,陈尸遍地,像是刚刚遭遇过一场浩劫。
缇春不敢相信地看着四周,脚下步调由微颤变作虚浮,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疯狂像某个方向跑去,宋珩紧随其后,没过多久,两人便齐刷刷地停下脚步。
“这是……水幕?”
宋珩看着无尽高的碧蓝色屏障,不可思议地看着屏障后的水波,那仿佛是一堵接天的墙将无尽的水蓄了起来,只要捅破那个屏障,后面的水就会像奔腾的河流一般,冲刷整个扬州城,彻底地将之毁灭。
宋珩的心底升起浓浓的不安,他下意识地找寻水幕的始作俑者,不多时,他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卫青山!”
卫青山站在一个二层楼高的酒楼的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二人。
“阿珩,缇春县主,好久不见。”
宋珩看他那副悠然自得的神态,胸腔里蓄满了愤慨:“卫青山!不管你是什么目的,立刻停下来!因为你,已经有太多的人死去,难道你还要继续造就杀业,为自己增添罪恶吗!”
卫青山却笑:“什么是罪恶啊?我就是罪恶,既然如此,我还停下来做什么呢,多一桩少一件的有什么区别?”
“你做这些,只是想为你的妻孩
报仇?”
“当然。”
“那你为何不去找圣上?当初如果不是他下了死令,你的妻孩或许不会死,冤有头债有主,你合该找他才是!”
卫青山大笑:“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若想杀他,早就杀了,何需等到今日。”
“那你又是为何?”
“我当然……是想让他痛苦。”卫青山神色古怪地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吧,其实你们的圣上特别想成为一个好皇帝,他想要成为勤政爱民,为百姓爱戴,在他统治期间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的好皇帝,所以他这一生都在为这样的目标努力着,只可惜,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宏大愿景,他不仅得不到百姓的爱戴,更抵御不了胡军的入侵,他一再用错误的法子试图拯救,实则不过杀鸡取卵,自取灭亡。”
“所以,你并不是投靠了胡部,你只是想利用胡部,搅乱圣上的‘愿景’,让他痛苦?”
卫青山呵呵笑道:“然也。”
宋珩看了眼他身后的水幕,道:“这样的力量,你弄不来,有谁在你的背后帮助你,是海皇吗?”
卫青山看了眼缇春:“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卫青山选择不再隐瞒:“没错,在我背后一直帮助我的人,就是海皇,因为我们都有同一个仇人,那就是圣上,既如此,我们为何不结盟,只要能让圣上身败名裂失去一切,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今日,你是为谁而来,为你自己,还是海皇?
”
卫青山道:“我说过,我与他有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不分他我。”
宋珩果断地说道:“不。今日,是海皇的主意。如果是你,海皇不会赠送这样的力量予你,因为他无法离开海域,所以他只能委托于你,他教你今日淹了扬州城,是因为当年红鸾就是在这里遇害。”
卫青山神色一敛,似让宋珩说中。“早就知道你聪慧,不想聪慧如斯。”
缇春实在没了耐性,扬声问道:“卫青山!我阿爹阿娘呢?”
卫青山略微垂眸,神情有些遗憾:“他们俩啊,很遗憾,应当是已经死在上一轮的海水里了吧。海皇有要求,要我三淹扬州城,刚头已然经历过两次,还剩最后一次,看在你与我曾相识的份上,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跑吧,跑的越远越好,哦对了,记得不要往徐州城跑,那里地势低,最后一次的水淹势必要往那里淹去,你往那里跑和找死没什么分别。”
缇春厉声道:“卫青山!卫长策现在就在徐州城!你如今连你亲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卫青山怔了一瞬,随即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卫长策算什么我的儿子?我的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三十多年前,我那尚未出世的婴孩!”
“那沈蘅姝呢?沈蘅姝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