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一缕清闲的仙气,好像清晨的风,带来的除了缥缈柔和似与天地浑然一体之感以外,还有令人瞬间清醒的冷冽。
在他目的地的山脚下,他率先看见了一道不那么高大的背影。
背影处传出声音来,有一丝嘲讽隐藏在了天生的锋利之下,道,“你来得好慢啊。”
白发少年转过身,敏锐的目光直勾勾的盯住了汪文迪,嘴角扯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
汪文迪笑了笑,加快了步伐,很快到了自己的‘帮手’身边,镇定道,“好久不见,江生。”
他纠正道,“也没有很久,才四分之一年。”
“不管怎么说,”汪文迪看着眼前的山,轻声道,“还是谢谢。”
“我的考察还没结束,”他目不转睛,轻易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跟着道,“现在说谢谢,太早了。”
说着,他又抬头望了望天。
汪文迪知道他在看什么,四圣都有观天星、审地势的基本能力,白虎自然也不例外。
“这山的构造我已经提前看过了,既不复杂也不算简单,最好还是有个带路的人,能省很多事。”他收回目光,淡定道。
提起带路的人,汪文迪把神识中的容器化在手心,里头还是那一掊土,不多不少,阴气也一丝未减。
“此前我已证明,你力量被人所利用,我也本无恶意,带路的事……”汪文迪简短截说,开口劝道。
不料对方沉默许久,竟猛地炸开一道极强的力量。
金光忽现,刹那便把盒子撞破,泥土也整个都炸了开。
江生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等汪文迪反应过来,登时出剑,也只拦截住了这一道金光,叫那阴气再度逃脱了去。
完了,这下看江生的眼神更觉得嘲讽了。
汪文迪重重的叹了口气,可剑尖的金光却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他取下金光,赫然是一件轻巧细密的软甲,宝物自带金光,摸上去触肌生温,让人爱不释手。
江生斜了他一眼,道,“金缕衣,好东西啊。”
汪文迪能感应到,上面的灵气正在往山内飘动,他思索道,“或许可以用此宝来引路。”
两人也无迟疑,一同进了山中。
路线和此前他和朱夏来时一样,经由同样的入口,下坠到了同样的空间里。
那慈祥的女声立起,盘桓于耳边,轻飘飘唱道,“大陆对长空,赤日对苍穹……吾家女,勤学早,归来母制衣,不畏风,不怕火,不惧干戈起……”
也和上一次一样,这语气宛如在哄新生儿睡觉,听的人心柔软一片,仿佛甘愿沉睡在这浓浓的疼爱之意中。
唱了好几遍,来去都是这几句词,两人双双安稳落地。
“这里是一处祭坛,”汪文迪解释道,“说不定仍会引来猼施。”
若遇到猼施,就能说明,这里头的精怪的确不受郑仲秋的控制,而是墓主引来的精怪,也就是说,墓主并不是被打扰的那个,而是本就因为某种原因,不得安眠。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光霎时利落的射了出来。
汪文迪轻松挡去招式,从黑暗深处,猼施果然现出了身。
一边的江生面不改色,比汪文迪更加果断,直接扫出一道白光攻了过去。
那白光看似是冲着猼施的要害,实际上在快要碰到怪物是一分为二,一道成为利刃,另一道张开为网,落在了它的背部。
只在须臾之间,就将它背上的眼睛逼了出来。
汪文迪会意,瞬时上前,宝剑凝在手中,一剑对准它的眼睛刺了下去。
这次没有郑仲秋的保护,它是必死无疑了。
一声哀嚎,猼施爆成了一团黑气,在黑气中演变出了四个颜色各异的光团。
一黑一红,一白一蓝。
空地中的那口鼎中忽的也冒出一道稍纵即逝的光来,再定睛一看,中央凹陷的部分变得浑浊不清,仿佛底下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江生伸出手去,轻松的托举住了其中那道白色的光,并将其放在了鼎的正东角上。
汪文迪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将黑光与其相对放置,又把红光放在鼎的正南角,使蓝光与之相对。
四团光释放各自的色彩,在鼎的中央交汇,瞬间将黑气净化。
随后出现的是一片星河一般的混沌,它垂垂落入鼎下方的地面上,竟把地面也虚化,好像扩开了一道绝景之门。
汪文迪看了他一眼,夸道,“你反应比我还快。”
江生淡然道,“我只是认为,凡是被感知到的事物,皆有其存在的意义。没有什么是凭空存在而没有逻辑道理的。”
这一点,瞿星言也这么说过。
“嗯,大陆对长空,黑对白,赤日对苍穹,红对蓝,”汪文迪收了目光,调整灵力,道,“地为母,坤在西,天为公,乾在东。红是火,蓝是水,火图南,水定北。”
说罢,他就率先飞进了那道门中。
江生亦紧随其后。
下坠过程中,那些宝石一样的奇妙星光并没有消失,而是始终围绕在两人的周围,一点点织就一幅幅清晰美丽的画卷。
两千年前。
楼兰国王室中,王后生下了一位公主。
此前有天象传言,女星冲帝星,预示着中宫正室所生,若是个王子,则趋吉避凶,天象之说可不攻自破,但若是个公主,便与国王命格相冲,小则自己夭折,大则克死父王。
因此,国王陷入两难之中,这唯一的一位公主迟迟没有封号和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