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这庙小,因其有灵,香客络绎不绝,老朽也见了许许多多的人。”他又慢慢悠悠的从耳房里提拉出两把木制的椅子,接着道,“加上常伴青灯左右,我还能看出,姑娘身上有一缕不凡的气息。”
说罢,他将两把椅子摆在门侧,示意她可以坐下。
椅子很旧,坐下去的时候甚至还咯吱作响。
“老人家眼神锐利独到,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朱夏虚扶着庙祝坐的椅子,怕他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边直言道,“前段时间,有对夫妇来此求子,后来那位丈夫还曾经来过这里,喝了杯水后把签文洒了一地,就被赶走了。”
“我想问,这其中的关窍。”她概括道。
“我记得他,心不诚、体有邪,所以把他赶走,免得污了清净的地方。”他摇头道。
朱夏一点就通,道,“你是说,问题的根源出在他自己身上?”
庙祝道,“万事万物都讲究‘缘’,命中无缘,再怎么样都是强求。强求之物必定折损自己,这就是关键了。”
她望向门外,地方虽小,但能从大门一直看到延伸的小径,视野非常之好,“这儿的确是有灵之地。我还想问,他喝的水。”
他笑了一阵,站起了身,道,“跟我来。”
“水如何,”他把她径直带到了水池边,递给她一个一次性塑料杯,释然道,“姑娘不妨自己试试。”
她舀起一口,果断喝了下去。
舒适沁人心脾,那股微薄的仙气几乎渗透到了每一个细胞中,令她感觉舒畅、通透,甘甜气息滞留在唇舌齿间,使人回味无穷。
接着,竟有一缕黑气从她眉心散出。
庙祝眼神一深,按下了朱夏要舀第二口的动作。
“姑娘,水之纯灵,你已尽得,再饮也无济于事。”他沉声道。
“老人家果然炼就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她神色哀伤,放下了水杯,转而问道,“我也想在此求一支签,可不为求子,能求否?”
他道,“不论所求为何,只要心诚,神佛在上,皆有指点。”
朱夏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回到了大厅中。
她受多了信徒的香火,如今却虔诚的跪在观音神像面前。
庙祝把签筒递给她,示意她双手捧住,可以摇签。
她闭上双眼,在心中默想。
神与人共同经历的种种,人为奔赴神而做的种种。
她隐瞒自己身中剧毒之事,究竟是对是错?
竹签撞击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睁开双眼,拾起掉出的那一支签,交给了庙祝。
上书:第八十九签。
庙祝将竹筒放回,冲佛像一礼,便领着朱夏去了耳房中。
墙壁上挂着数百个编织的香囊,每一个在底下的木牌子上都有详细的编号。
第八十九签,中下签。
“请老人家为我解签。”只看了‘中下’两个字,她就没有再看签文,把它交给了庙祝,诚恳道。
庙祝速读签文,叹息道,“月过十五光阴短,纵得相逢是梦中。姑娘所求,怕与仙神有关,老朽我一介凡人,不敢妄言、不能尽言。但逢签不解,有违道义,还请姑娘概括一问,我好为姑娘答来。”
朱夏深思毕,只问了一句,“我与他,可得善终?”
他道,“姑娘光阴难长——”
“不得善终。”
却说另一边。
汪文迪和薛凯风的办事效率自然高,很快就找到了唐辞林的公司,沿着街道去了他挖土的那处绿化带。
公司是一家科技企业,在本市的高新产业园中,第一家就是。
许是为了不被熟人发现他的异常行为,他挖土的绿化带虽然离公司不远,但是在园外一处偏僻的地方。
这头是产业园,可那头却是还未开发的荒凉地带。
汪文迪看着接连喝了几口酒的薛凯风,笑道,“道长很爱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