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星言应声,敛了眉目,道,“与蟾蜍仙交手的,不是江宇。”
“是上官建巳。”
汪文迪道,“换言之,做了这一切的,是藤原中吕。”
现在想想,当日去织造神女庙里的时候,李氏说去五帝台可以找到这件事的线索,然后瞿星言在那里发现了江宇胳膊上的图案。
“江宇曾经说过,‘世上最强者,必集大成’,所以其实他胳膊上的图案,也并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来自于上官别鹤身上,上官家的力量,这才是五帝台要给我们的真正提示。”
瞿星言冷声道,“藤原中吕和上官建巳,看来达成了一致。”
汪文迪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是不怕的,便把话题拉了回来,道,“在祠堂外设下结界的也是他们。”
“按我的推测,带走方小吉的是藤原中吕,蟾蜍仙追到这里之前,法阵启动,藤原中吕换成了上官建巳,并且最后和追上他的蟾蜍仙交手。”
瞿星言点头,道,“有理。”
汪文迪笑道,“而且这样也就能解释老薛家,为什么外有灵,内有邪了。”
“你是说……紫砂壶?”瞿星言一点就通,道,“看来藤原中吕这人还真是,次次都是大局啊。”
“这次,就是他们的死局。”汪文迪捏紧了拳头,抓住了一把飘渺的风。
第二日。
汪文迪和瞿星言清晨出发,临行前确认了老方的父母已经脱离危险,平安无事,又得到了一干村民的称赞,这才放心离去。
回到赵村长家的时候,张霏霏正好从里屋出来。
“霏霏!”汪文迪三两步上前,唤道。
“文迪,你回来了!”张霏霏也是喜笑颜开,道,“我正准备去薛叔家,你们有什么新收获吗?”
“收获很大,我跟你一起去吧,路上边走边说,如果顺利的话,这事儿今天就能断了。”汪文迪提议,又往屋里瞅了两眼,问道,“月歆和阿巍呢?”
张霏霏柔声答道,“村长他们情绪都不高,阿巍就把屋里的活揽了,刚喂了鸡,现在在做早餐。”
“月歆啊,还没起床,昨夜见她,估摸着是搭救巍哥时消耗了一些,一脸疲乏,跟我打了招呼就去休息了。”
汪文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先去薛家吧,阿瞿,你留下。”
瞿星言‘嗯’了一声,快步走进了屋子里,带起一阵凛冽的寒风。
“瞿哥,你回来了!”熊巍端着几碗番薯小米粥从厨房里走出来,正碰上一脸冰雕似的瞿星言,主动打招呼道。
瞿星言看也没看他一眼,仍是从鼻子里简单应了一声,步伐未停,迎面擦过。
“哎哎,瞿哥,喝碗粥……”熊巍挠了挠头,不解嘀咕道,“咋了这是,火烧眉毛也没这么急过。”
屋里的陈月歆的确是在睡觉。
她不规矩惯了,睡觉也不规矩,好像在梦里和谁打架似的,侧趴着,一手扒在枕头上,一脚卷着被子。
但睡得很瓷实,睫毛微翕,呼吸绵长,嘴稍稍撅起来一点,仿佛睡觉也在生气一样,或许是梦里和她打架的人欠了她五百万吧。
两颊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想掐一把。
瞿星言把她的睡姿尽收眼底,上前坐在了床边。
一股清新的香味钻进他的味觉中,这不是朱雀的味道,似是某种……大雨冲刷过的植物的味道,还有些许没被处理干净的、不属于她的灵气与仙力。
只是太微弱了,微弱到他根本分辨不出这味道的源头。
他盯着她的脸,再次觉得那脸颊就像两团鼓鼓的小笼包。
上次吃小笼包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那玩意儿其实……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很久很久以前,他俩打斗后,他给她疗伤毕,也会在一处休憩,或者是悬崖峭壁上,或者是密林盆地中,但他确实从未见过她这般不设防的睡觉模样。
以前稍有一点动静,她是第一个跳起来反应的。
难道是因为她对人类的戒备与警惕性越来越低了?
又回到了他最好奇的问题,到底是为什么,朱雀能和人性相溶,并且达到一种奇妙的平衡,她既不由神性主宰,也不凭人性调遣。
瞿星言很好奇,好奇人类的一切行为与情感,好奇她的一切行为与情感。
他凑近了她的脸,想仔细观察她,想透过她肌肤之下,找到她的神印。
“唔……”
她忽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