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元重新回到了云哥儿身体里。
另一半炸开的黑线反刺进了江宇的心口,更为浓稠的血液瞬间流了下来。
他脚底的阵法消失,身形不稳的跌倒在地,以一种能把人吃了的眼神怒视云哥儿,不甘心的大叫道,“你……!!好你个贱蹄子,竟敢骗我!!”
这话说的别说陈月歆是一脸茫然了,就连死里逃生的云哥儿也不明白他为何有如此一骂。
陈月歆连忙又一次抢回了云哥儿,唯有最淡定的瞿星言瞬间出手,一个漂亮利落的手刀劈向了伤重的江宇。
江宇口中吐出鲜血,用了最后的力气射出三道黑光,砸向了护着云哥儿的陈月歆,脚底黑雾骤起,炸开一道冲击波。
等瞿星言刺进黑雾中时,江宇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那儿的一滩鲜血格外刺眼,即便侥幸逃脱,也逃不过重伤而命悬一线的下场。
他回身消去最后一道黑光,这场战斗总算落下了一个帷幕。
他们赢了,但,不完全赢了。
虽然是败了江宇,但既没有杀了他,也没有获得碎片。
以清光驱魔,解救了诊所中无辜的群众,安置后,四人重新回到了病房中,也好让专业的医生与护士处理熊巍和云哥儿身上的外伤。
陈月歆站在床边,看着系绷带时疼得呲牙咧嘴的云哥儿,不解道,“我还是不明白,江宇最后那个阵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有想法没?”
瞿星言一如既往的淡定,好像他的确从方才出意外的时候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站到她身边,抱胸答道,“这阵法既是用他人的精力补给自己,相较之下,人越年轻,‘气’就越纯,加上这孩子生在蕴养了凰鸣鸡的村落中,故而他与熊巍相比,江宇一定会选择他。”
“但这个阵法还有一个要求。”
她追问道,“什么要求?”
他扯了扯嘴角,道,“这要求与入梦引魂术相似,能量补方和受方,须是同性别之人。”
说到这,云哥儿最先低了头,脸上一抹不正常的羞赧之色。
陈月歆与熊巍这才后知后觉,惊道,“什么?!你是说,云哥儿是个姑娘?!”
好家伙,这下可不止是骗过了江宇,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这家伙是个实打实的男孩子啊!!
瞿星言摁住她激动的肩膀,道,“要是我们都不信,不就更骗不过江宇了?这也算是歪打正着,破了他贪心之计。”
若是他从未看不起熊巍,今日说不准是另一种结局。
种种因素相加之下,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他那边,所以才导致了他的失败。
云哥儿露出一抹浅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确是……女孩子。”
她道,“我打小就特别崇拜那些保家卫国、惩奸除恶的大英雄,可是小时候听大人讲的故事里,当英雄的总是男人。”
那时候云哥儿就想啊,难道女人就不能当英雄吗?
村里人老说她一个姑娘家没有姑娘家的样子,成天爬墙打鼠、进山抓蛇,实在是不像话,说得难听些,那征战四方的事儿哪是她能干的来的?
可她偏不,偏不知书达理,偏不矜持秀气,她觉得那些男人能做到的事,她也可以做到。
凰鸣鸡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在她的英雄梦要被性别的桎梏卡死的时候,村里迎来了他们的英雄,凰鸣鸡。
他们奉它为神鸡,神鸡就是他们的英雄。
那她岂不是只要胜过神鸡,就比英雄更厉害,是英雄中的英雄了?
一开始她想方设法的去挑衅凰鸣鸡,它都不为所动,和大多数村民一样,只以为她是没事找事、无理取闹,等过了新鲜劲,自然觉得没趣儿了。
后来在她的死缠烂打之下,凰鸣鸡才算明白了她的心思,答应跟她‘拳头底下见真章’。
结果可想而知,神鸡不费吹灰之力就赢过了她,同龄的孩子都笑她是白日做梦,笑她不自量力,越来越多的大人也劝她,别再想那当英雄的事儿了,现在是和平年代,那根本也不现实。
一气之下,云哥儿把一头秀发剃了个干净,自那以后一直是寸头的模样。
每当头发长长一些,她就去挑战凰鸣鸡,每一次失败后,她又把头发长长的部分剪掉,反复如此,只是从未赢过。
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快把她是姑娘家这回事儿给忘了。
英雄,这两个字太孤独了。
陈月歆看着云哥儿炽热的眼神,她不懂云哥儿的执念,但她能感觉到这眼神中的热度,恐怕就是三尺之冻也无法熄灭这团火。
瞿星言面色平静,将一个小物件丢给了云哥儿。
正是凰鸣鸡赠给她的发卡,方才刺进江宇的胳膊中,并未拔出。
云哥儿脸上欣喜,忙接过它好生清洗擦拭,道,“我还愁发卡丢了可怎么办呢!之前一时情急,只有拿它当武器了。”
她抬起明亮的眼睛,道,“星言哥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