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见面不再是客厅,而是一间无窗的密室!杨业已在那里等着了,密室之内,摆着纸墨卷宗,墙上还挂着图纸。
杨衮大致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便鞠躬见礼。
“那姓范的汉|奸就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本帅岂敢信他?”杨业开口道。
杨衮道:“萧公很信那汉人。”
“哦……”杨业恍然道,俩人都在看对方,顿时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杨衮没料到会这样,马上回避目光。而杨业仍旧坦然盯着自己,一时间杨衮心里七上八下,有点后悔刚才的小动作,似乎显得心虚。
杨衮暗吸一口气,定住心神,用很随意的口气打破僵局,“大辽朝廷不是所有人都赞同增援河东,连萧公也有点犹豫的。”
说罢潜心观察杨业的反应。
杨衮觉得没必要所有事都说透,这事儿若成,唯一的路子是扶持杨业分疆裂土。因为若提议杨业投降辽国,杨业不会同意,也没多少好处;大辽光得到一个杨业也没多大用,大辽不缺契丹武将,契丹武将还比汉儿可信。
杨业皱眉道:“若是本帅在河东立住脚,便是在帮辽国牵制强敌,辽国难道没有好处?”
看不出任何破绽。
“代价和风险也不小。”杨衮不动声色道,“争执乃因大辽朝廷政略不同,或主张退守自保,或主张积极角逐。咱们若对河东局面缺少获胜的信心,最好的法子还是观望。”
杨业道:“萧公两番派人来,显然也是有所图。不如先说说萧公怎么打算,若是不妥,谈下去也无甚意思,本公现在要应付的不止辽国人。”
杨衮听罢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我们出发时,已经得到消息,东京已在聚集兵马,此时此刻调兵的目的肯定是对付杨大帅。所以萧公之见,若杨大帅愿意与大辽结盟,首要有二事:
其一,联兵击退许国平叛人马;其二,攻占晋阳(太原)。”
“萧公很有远见。”杨业点头称道。
杨衮道:“正是,云、代、忻等地贫瘠,养河东几万人马有点捉襟见肘,光靠大辽供粮也不成,欲长久之计,必取晋阳!”
杨业若有所思。
“大帅先散布许国皇帝不久与世的消息,然后以河东大局为由,集中兵力固守雁门,下令云州部撤回雁门关。大辽先接手云州,便于及时进|逼雁门关。”杨衮沉声道,“这时大帅在雁门关留心腹大将守关,然后以换防为由,下令守将从雁门撤军。辽军入雁门,则与大帅部相互呼应;此时大帅举旗起义,可保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又道,“大事举,咱们联军南下,迎击许军。只要击退许军人马,趁胜围攻晋阳。只要晋阳一下,大事可定矣。”
杨业久久都没说话,低头深思。
杨衮也耐心地缄口不言,一时间他又觉得不像是诈……如果只是作戏,也太真了点。毕竟只靠一点气色迹象就断定杨业有诈,似乎有点草率。
俩人都非常沉得住气,起码沉默了一炷香时间!杨业恍然回过神一样,开口道,“我们联军之后,一定能打败朝廷禁军?”
“大帅勿虑。”杨衮从容道,“许军火器利在守堡,野战之长不大,大帅和辽军打交道不是一日两日,您得相信辽军铁骑战力。何况,大帅也同样有火器?”
杨业道:“难怪萧公如此看得起本将,若咱们合盟,既有火器之利、又有铁骑之长矣。”
杨衮听罢,不确定他是不是想增加利诱筹码,他想了想又道,“何况郭铁匠性命危在旦夕,东京暗流涌动。他就算调兵平叛,也不敢给予平叛武将太多人马。杨大帅且放心,咱们胜算很大。”
“晋阳守军无大将,也无精兵……”杨业一脸动心的表情。
杨衮又问:“大帅会造火药罢?若会那玩意,攻城更妥。”
“不会,朝廷禁止私造火器、火药,所用之物皆从军器监调运。”杨业道,“不过一旦起事,先斩了代州军器监分司,可以从库房获得不少火药。”
“妥!”杨衮激动道。
杨业又有些警觉地看着杨衮道:“萧公真会调兵南下帮我?”
“大帅。”杨衮淡淡道,“若无辽军增援,河东军士气低落,万一被许军所灭,这样的局面对大辽有什么好处?”
他接着又好言安慰道,“尽管放心,只要大帅诚意,萧公必不食言。”
杨业皱眉微微点头,却依旧担忧的样子……这是正常反应,现在的河东不是当年的东汉,就算当年的东汉与大辽,就真的相互信任么?
杨衮不动声色地说道:“听说大帅已经把前营军府的人看押起来了?”
“并未看押,只是不让他们离开军府。”杨业道,“那些人可以通过传令兵向各部下达军令,我也是防备朝廷先下手为强。”
杨衮道:“大帅可否带我去看看那些人?”
“为何?”杨业立刻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