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p>
一个个的火球自汉兵战船上的拍竿上抛射而出，落入吴兵的战船上。</p>
火球炸开，火星溅射到吴兵战船上，又有黑色似水的流质出现，直接在船板上燃烧起来。</p>
一个不知情的小卒端了一坛水撒过去，却发现火势不仅没小，反而更大了。</p>
小卒吓得踉跄后退：“是鬼火，是鬼火，用水灭不了的鬼火！”</p>
越来越多的吴兵战船，出现了不能被水灭的“鬼火”，这让吴兵将士变得惊慌。</p>
听着对面惊恐的声音，刘封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敢想信这世上竟然会有水灭不了的火。”</p>
关平亦是惊叹：“班固在《汉书·地理志》一书中记载‘高奴县有洧水可燃’，见之大为惊骇。”</p>
“五行之中，水能克火，未见火能克水，故而好事者又称之为‘鬼火’。”</p>
“伯松在关中时，曾深入高奴县去探查这《汉书》中记载的‘鬼火’，竟然真被他给找到了。”</p>
“只是伯松不太喜欢‘鬼火’这个名字，更喜欢称之为‘石油’，说其‘生于水际，又有沙石与泉水相杂，惘惘而出；又言石出泉水，燃之极明，更胜于油脂，故称之为石油’。”</p>
“庆幸的是，高奴县被伪魏掌控时，无人知道这石油燃烧水泼不灭，否则我等也只能惊恐高呼‘鬼火’了。”</p>
刘封大笑：“《汉书》流传了两百年，看过《汉书》的不知凡几，可会深入高奴县考察的却是寥寥无几。”</p>
“而能认得这石油且将之应用于军事的，两百年间，唯有伯松一人。”</p>
一个个以石油为火种的火球，无情的向吴兵战船覆盖。</p>
吴兵战船虽然也有类似于拍竿的抛石器，但火种的差距，让吴兵战船的抛石器显得极为的落后。</p>
一个可以用水灭，一个用水灭不了。</p>
这对士气的打击是不可相提并论的。</p>
最要命的是，今日是西北风，而吴兵战船又在下风口！</p>
“将军，汉狗有‘鬼火’助阵，快撤吧！”韩综心急如焚。</p>
刚才为了灭火，韩综被熏得直呕。</p>
那种刺鼻的味道，韩综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回！</p>
眼见火势和浓烟越来越大，韩当不得不下令撤兵，又将不能熄灭的“鬼火”战船沉入汉江。</p>
看着战船沉江而“鬼火”依旧在燃烧，韩当更是惊骇！</p>
“倘若汉狗的战船都装了这些‘鬼火’，陛下引以为傲的水师优势，将荡然无存！”韩当不由喃喃低语。</p>
火可以用水扑灭，这是常识。</p>
曾用过多次火攻的江东水师，自然对火烧战船这事有专门的预防和扑灭手段。</p>
而如今。</p>
不能用水扑灭的“鬼火”出现了，这又该如何的去预防和扑灭？</p>
想到江东的水师战船会被这些“鬼火”命中，韩当内心就是一阵惊惧油然而生。</p>
看着狼狈离去的韩当，刘封和关平没有留守，下令众军绕开尚未燃尽的石油，顺水追击。</p>
刘封和关平的帅船则是来到汉津口跟诸葛乔汇合。</p>
“坦之兄，公仲兄，别来无恙啊！”诸葛乔跳上帅船，热情的问礼。</p>
刘封佯怒：“这两年我都快成失踪人口了，伯松，你可得补偿我啊！”</p>
自让郭睦担任南乡太守后，刘封就被抽调到了更重要的军工作坊，引三千兵长年累月的驻扎。</p>
既是保护作坊的匠人，亦是提防曹丕和孙权的细作。</p>
以刘封的身份地位、对刘备的忠心程度以及跟诸葛乔的关系，是最适合驻扎的人选。</p>
刘封倒也没让诸葛乔失望，这两年尽职尽责，连家人都没回去探望过。</p>
诸葛乔知道刘封只是在佯装发怒，遂笑道：“公仲兄，我夺回了长沙，今后你就可以受封长沙王了。”</p>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p>
“待你当了长沙王，就可返回长沙拜祭罗侯寇氏先祖，再让你的次子继承罗侯寇氏之位。”</p>
“如此补偿，公仲兄以为如何？”</p>
听诸葛乔提及长沙和罗侯寇氏先祖，刘封亦忍不住多了几分怀念。</p>
“伯松有心了。”</p>
汉重孝道。</p>
数典不忘祖，是为孝。</p>
刘封虽然过继给了刘备，但亦不能因此而忘记罗侯寇氏先祖。</p>
诸葛乔虽然过继给了诸葛亮，但行事亦不会跟诸葛瑾诸葛恪诸葛融变成仇敌。</p>
叙聊片刻。</p>
关平问及接下来的计划。</p>
诸葛乔嘴角轻扬：“陆逊以为，我的目的是声东击西，在樊口布置疑兵，趁机争夺豫州。”</p>
“故而陆逊想趁着荆州主力未归，深入腹地强取江陵，借此来控制长江水道，截断我对南郡、宜都、武陵、零陵、桂阳和长沙的控制。”</p>
“陆逊的眼光很毒辣，出兵的时机很巧妙，奇袭江陵的时间也很迅捷。”</p>
“伪魏在豫州的大将曹休，早在前几次大战中吓破了胆，王平一万人竟然都能让曹休不敢轻易出战。”</p>
“若见我再增兵四万，曹休必会守城不出。”</p>
“即便满宠有勇有谋，想让一个怯战的曹休出战，也是很难办到的。”</p>
“既然伪魏不敢应战，那荆州的主力自然不会在豫州逗留。”</p>
刘封摩拳擦掌：“所以，伯松是准备瓮中捉鳖了？”</p>
关平亦笑道：“我倒觉得，应该叫关门打狗更合适！”</p>
诸葛乔轻笑：“门尚未关上，现在还打不了狗；先击破韩当，控制长江水道。”</p>
“可不能让陆逊这只冲进了江陵城的野狗给跑了。”</p>
韩当败阵退回沔水，一面通知在江夏的东吴水军分兵支援，一面遣快船去江陵通知陆逊。</p>
然而韩当不知道的是。</p>
此刻的夏口和江陵，都遭到了汉兵的猛烈回击。</p>
夏口的赵累见陆逊竟然不先夺夏口，而是只围不攻，于是跟董恢商议。</p>
董恢判断陆逊必然是冲着江陵城去了，建议赵累出寨回击跟夏口的吴兵。</p>
赵累采纳了董恢的提议，尽起寨中战船，又让义军协助，跟夏口外的潘璋激战。</p>
宜都的邓凯文布、武陵的马良沙摩柯，亦是率兵猛攻陆逊。</p>
虽然兵力少，但声势却不输陆逊众将，陆逊不得不分兵去对付这两路汉兵。</p>
江陵城的郭睦又仗着城内士民协助守城，对陆逊耀武扬威。</p>
再加上韩当在汉江输了一阵，让陆逊感到心焦。</p>
豪言十日内破城的陆逊，只能强忍说大话的后果，一面给韩当下达了死命令守住沔口，一面催军急攻。</p>
十日不行，那就十五日。</p>
十五日不行，那就三十日。</p>
豫州到沔口，即便汉兵主力急行军，三十日内也撤不回来。</p>
再考虑其他因素，汉兵能在五十日内回荆州都是难题。</p>
若曹休和满宠再牵制一些时日，汉兵返回需要的时间就更久了。</p>
这是陆逊的优势！</p>
陆逊是个很稳重很谨慎的人，虽然豪言十日夺江陵，但也考虑过最多可以在江陵待多久。</p>
让陆逊恼怒的是，韩当竟然初战就败了！</p>
至于韩当战报中不能用水灭的“鬼火”，不是陆逊要关心的。</p>
陆逊只在意韩当能不能守住沔口！</p>
“江陵城中不会超过两千人，那郭睦又强征士民守城，这种手段撑不了多久。”</p>
“督战队，闻鼓不进者，立斩！”</p>
陆逊接连下达了十几个军令，有鼓舞军心的，也有约束军纪的。</p>
一切能用于攻城的办法都用上，只为能早日破城。</p>
攻城这几日，亦有好消息传来。</p>
先有徐盛击破了邓凯和文布，后有丁奉短兵破沙摩柯，这两路汉兵都对陆逊构不成威胁了。</p>
这也让陆逊更坚信了对荆州局势的判断。</p>
诸葛乔在南郡、宜都、武陵、零陵、桂阳和长沙几乎没布置多少兵力。</p>
江陵城能守住，也仅仅是因为江陵城城池坚固易守难攻，而非诸葛乔在江陵城部署了重兵。</p>
至于郭睦口中的两万人，只是虚张声势。</p>
而在定陵城外。</p>
围了满宠多日的徐庶，得到了陆逊出兵的情报。</p>
听得陆逊寇略荆州，关兴、邓芝等将当场就怒了。</p>
太熟悉了！</p>
七年前，吕蒙就是趁着关羽北伐偷袭江陵。</p>
如今陆逊又玩这一招，激起了关兴等将不好的回忆。</p>
“江东鼠辈，就会玩偷袭！”</p>
“真想砍了孙权的脑袋当尿壶。”</p>
“军师，我等主力都在豫州，须得立即退兵保荆州。”</p>
“这次返回荆州，定要先将孙权给砍了，方泄我等心头之恨！”</p>
“幸好没有深入许昌，否则我等想退就难了。”</p>
“军师定也是考虑了这个因素，所以才让我们在定陵虚张声势。”</p>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表达内心对孙权的不满和对荆州的担忧。</p>
王平和马忠则是看向了徐庶。</p>
两人是众将中知情最多，亦是心态最稳的。</p>
徐庶徐徐下令：“王平，你引无当飞军轻兵返回鲁阳；若鲁阳不能守，则退回宛城。”</p>
“不要跟曹休和满宠恋战。”</p>
“记住，回到鲁阳后，立即将剩余的百姓迁回宛城，莫要让百姓因此受祸。”</p>
王平领命而去。</p>
徐庶又看向马忠：“我需要苍翼军装运辎重和粮草，可能办到？”</p>
马忠笑道：“苍翼军的组建目的，本就是辅汉大将军想打造一支能战斗的后勤辎重兵。”</p>
“需要战车冲锋的时候，苍翼军就是战兵；需要装运辎重粮草的时候，我们就是后勤辎重兵。”</p>
“军师想将辎重粮草装运去何处？”</p>
徐庶挥手在地图上一指：“转向，攻打信阳的文聘！”</p>
辅匡惊道：“我们不回荆州吗？”</p>
徐庶惬意而笑：“你们对辅汉大将军也太没信心了，别说荆州各地还能凑三万兵马，就算只有一万兵马，陆逊也拿不下荆州。”</p>
“若走南阳回荆州，曹休和满宠必会闻讯去打南阳，我们这支兵马就会被曹休和满宠牵制在南阳，进退不能。”</p>
“可若我等去打信阳，曹休和满宠就只能跟着我们去信阳！”</p>
“要学会，遛狗啊！”(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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