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一连串的准备,都得加紧准备起来。
夜幕下的惊鹊院里灯火通明,诸人忙碌不休,纷纷准备起来。
而此刻的皇城里,却是寂静无声的,只有灯火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裴贵妃站在承祯帝的床前,静静地看着他短短几日间便消瘦下去的面庞,冷着脸一声也不吭。
她不知道自己这会还能说什么,即便承祯帝此刻什么也听不见,可是她依旧有些胆怯地不敢在他面前吭声。分明连最不该做的事,她都仗着胆子去做了,如今看着承祯帝突然间苍老下去的容貌,却一个字也没有办法吐露出来。
最初,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自己的儿子去争夺皇权。
大越的九五之尊,那把雕龙的椅子,她通通都没有兴趣,她也从来不觉得她的儿子对它有多大的兴趣变幻传奇。毕竟她的小十三今年也不过才七岁,哪里就能事事都想得明白透彻?
她活了几十年,不也依旧活得浑浑噩噩?
可是承祯帝不肯放过裴家,也没有打算放过她跟她心中最重要的儿子。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不为自己打算打算?哪怕不为自己想,她也势必要保护好她的儿子才是。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个道理她懂,一直都懂。
可是要想让她的儿子也做那万骨里头的一具,倒不如让这万骨为她的儿子做阶梯才好!
裴贵妃无声地站着,指上的甲套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刺刺的疼。
“皇上……”
她微微俯身,轻声唤着承祯帝。
一声又一声,似乎不知疲倦。
左右今夜她已没有旁的事可做,她只能在这一声又一声地唤着沉睡中的承祯帝,抱着最后的期盼希望能够从他嘴里听到真正的原因。这皇位,在她这个深宫女人看来,给太子、给五皇子,甚至给七皇子都是有理可循,是能供人想象的。可是若真的是叶葵几人怀疑的十皇子,理由是何?
她绞尽脑汁,也没有多想出一点来。
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她本以为自己多少是有些了解承祯帝的。可是事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记铁拳,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只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她根本就不了解承祯帝,哪怕就连一丁点恐怕也没有!
她心痒痒,要命般地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十皇子不过是玉妃的养子,若说是为了玉妃这个女人,那他就该将皇位传给七皇子才是,又怎么会给十皇子?
裴贵妃并不知道七皇子早就命不久矣,所以当初一直都以为承祯帝属意的是五皇子,所以才会将七皇子明摆着有猫腻的死当做一件小事随手就给抹掉了。可是现在看看,到处都是疑点。
还有一点,她始终都不曾知道。
十皇子的生母究竟是谁?
她不知道,而且这宫里怕是也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哪怕是身为十皇子养母的玉妃怕是也不知道。
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入宫前几年跟入宫后发生的事,努力地想要从中寻出几丝猫腻来,可是结果却不大如人意。十皇子的年纪并不大,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可是这十六年来,承祯帝身上似乎并没有多少奇怪的迹象。
“咳……咳咳……”突然,原本昏睡中的承祯帝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裴贵妃眯着眼睛看他,哑声问道:“十皇子的母亲究竟是谁?”
眼前团团的迷雾中似乎隐隐有那么一丝光亮,可是她一时间却又追寻不到。
甚至于,他们连十皇子是从宫外的何处带回来的也不知,似乎这孩子在某一日便突然出现了一般。
――突然出现!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裴贵妃按捺着心中的惶恐跟震惊,将身子伏得愈加低,试探着问道:“十皇子难道……是嘉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