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的工夫,倾盆大雨便从头顶上浇了下来。
雨来得又急又大,竟是隐隐都有了比夏日的雷雨还要骇人的气势。
春雨靡靡,秋雨却也缠绵悱恻。这时的雨本不该这般大这般急才对,可是今日的这场雨却来得这般急切。
好在雨落下来的前一刻,叶葵便已经跟秦桑、燕草两人躲进了那间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进过人的屋子里。这会外边的雨那般大,谁还顾不得这院子里都发生过什么事,这屋子里又都住过谁,自然是先将这雨给躲避了才是。
叶葵掩着口鼻让秦桑将门关上,转而开了窗。这屋子里一直没有人打扫,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腐朽不堪,灰尘遍布,房梁上的蛛网一层叠一层,几乎要将整个房梁都笼罩起来一般。
三人一进门,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重重落下的雨水激荡起了一层层的水汽,又透过洞开的大门打进屋子里。风一吹,雨一打,这屋子里的灰尘便都被激荡了起来,霎时便飞扬开来。
所以叶葵才会急急让秦桑先将门给关上了。
只是这一会的工夫,门口的那一块地面便都被雨水给打湿了。
屋子里太脏,空气也浑浊得紧,因此叶葵才又让秦桑将窗户给打开了。
大雨“哗啦啦”地下了一会,四周的空气像是被重新洗涤过了一遍似的,变得清新了许多。屋子里的灰尘也都被风给吹到了角落里去,窗前的那块位置干净了许多。
秦桑便关上了一扇窗,燕草则掏出帕子眼疾手快地擦干净了张椅子,扶着叶葵坐下。
外头的雨太大,阵势都已经大得有些吓人了。
叶葵的视线穿过厚厚的雨幕看出去,喃喃道:“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
秦桑闻言便道:“不如奴婢现在回去叫人带着雨具来?”
“不成,这般大的雨,路都湿透了,难走得紧。”燕草立即反对“夫人如今的身子,还是小心些才是。”
就算是有了肩辇,也没法彻底放心。
秦桑想了一想,也的确是如此,便踌躇了起来。
叶葵收回视线,安抚地道:“再等一等吧。”
已经是这样了,不再等一等又能怎么办。可是今日这雨下得可真是够古怪的,好端端的竟是就下个没完了。等了一会,见雨势非但没有变小,反而还有加大的趋势,秦桑就有些等不住了,又提议了一遍:“若是这雨一直下到晚上也不停可如何是好?不如奴婢还是先回去吧?”
燕草见雨久久不停,而天色更是似乎越来越黑,脸色便也凝重了起来,有些紧张地道:“不然还是奴婢去吧?这地方……奴婢心里总觉得不安,若是秦桑走了,奴婢愈加不放心了,所以还是奴婢去吧?”
两人就谁回去找人来的事起了争执。
秦桑会武,所以若是她去,回去的路上便愈加快。可是也正是因为她会武,而燕草不会,所以她才更加应该留下来陪着叶葵才是。说着说着,燕草的脸色便有些颓唐起来,嘟哝了句:“若是我再有用些便好了。”
“好了,都不必说了,若是再过半个时辰,这雨还是这般大,那就让秦桑去吧。”叶葵摆摆手,制止了两人再继续说下去。
话音落,雨声中似乎忽然多了个什么奇怪的声响。
在场的三人中,叶葵的耳朵好,秦桑会武,所以唯有燕草一人什么也不曾听见,只皱着眉头道:“怎么了?”
裴家虽然有这么个诡异的地方在,可是平日里是禁止人随意靠近的,或许又加之永安侯本是杀将,连带着整个裴家的门庭都显得有些煞气过重了,因此这府里从未传出过什么闹鬼的传言。
可是任凭谁第一眼看到这地方,都会忍不住觉得这地方是个鬼屋。
既是鬼屋,里头自然是得有鬼了!
所以一见到秦桑跟叶葵的脸色微变,又突然都噤了声,她立刻便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东西,可是却仍旧要强自镇定着。
紧紧拧着的眉头并没有能支撑多久,很快她便也变了脸色,煞白着一张脸道:“脚、脚步声……”
秦桑悄然将开着的半扇窗也给合上了,只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而后飞快地扭头对着燕草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噤声!”
燕草神色慌乱,满脑子都是鬼啊怪的,一下子连身子都僵住了,动也动不了,更不必说是说话了。她这幅样子叫叶葵看着,简直便是一点也想不明白了。
叶葵分明记得当初自己装神弄鬼地吓唬继母贺氏时,燕草也是在身旁的,那会怎的便没有瞧出来这丫头的胆子有这般小,这会却干脆地就成了米粒胆子。
既是脚步声,那自然是人才能发出来的声音,怎么会想到鬼怪身上去?
传说中的鬼不都是无脚,所以用飘的不是吗?
叶葵安抚地握了握燕草的手,又屏息听起了外头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