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的理由,却又同谁都不能说起。
叶葵闭上了眼睛。
好在外头的几个小丫鬟动作迅速,没多久便将树上的蝉都给粘了去。鸣叫声登时消失了,惊鹊院里突然间呈现出了一种古怪的静谧。可是谁也不敢说话,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各自做着自己的活计,连说话时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池婆冷眼看了看众人,进了屋子。
叶葵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唤了声:“池婆婆。”
同幼年时如出一辙的称呼,不由叫池婆微失了神。她亦唤了声“夫人”,这才走到了叶葵的身边,道:“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叶葵漫不经心地回道:“同往常没什么不同,能吃能睡,好得很。”
池婆嗤了一声,有些不满意地嗔道:“你就瞒着我吧!公主殿下怎地一大早便走了?可是你赶的?”
“嗯,她是叶家的人,这个时候留在裴家做什么,自然是该早些回去的才是。”叶葵说道。
门口送燕窝进来的丫鬟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却是微微一怔。方才池婆说话的语气,可不论怎么听都不像是下人在同主子说话,倒像是个长辈在与晚辈说话。
能在裴家做事的人,又岂会是一点脑子也没有的人重生二三事。她只怔了一怔,便回过神来,明白了池婆跟王嬷嬷的区别,也明白了自己今后该如何做才好。
在不知不觉间,池婆便彻底取代了过去王嬷嬷在惊鹊院里的地位。
这一切,叶葵几人都并不如何在意。在他们看来,这本就是应当的。若是池婆连个王嬷嬷都斗不过,未免太没有用处。更何况,如今王嬷嬷可忙着处理秋樱呢。偏生秋樱又是叶葵赏给成管事做妾的,她又不能将人给打发了。
那成管事也是个心气高的,知道秋樱是裴长歌的通房丫头,心里厌弃还来不及,哪里会对秋樱好。再加上他从自己娘嘴里得知,秋樱还差点便做了他的正头夫人,更是恶心得不行,张嘴便骂了句“破鞋”!
可怜秋樱清清白白一个人,自己非得往自己头上洒狗血,如今便是她再三强调自己是清白之身,也根本就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了。
只是将秋樱一个人给打发了出去,同时又解决了王嬷嬷,一石二鸟再好不过。
不过在眼下这个时候,这些事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叶葵吃不下燕窝,总觉得有股子腥味。她害喜厉害,这才多久,便瘦了一大圈。可是为了孩子,她又不能不吃。反复折腾着,人的精神也差了许多。好在这孩子经过上一回的事情后,却是老实了许多,再没有出现过不对劲的时候。
池婆、秦桑跟燕草都盼着她什么都不要想,只好好将身子养好了才是。可是事情如此,她哪里能真的什么也不想。
只过了两日,太子便被废了。
消息当然是瞒也瞒不住,很快便传遍了众人的耳朵。
不过这事,根本也没有人想要瞒着。皇上震怒,废了太子,差点又气得吐出一口血来。龙袍只是个开头罢了,这短短的两天里面,皇上重新将朝政之事揽入手中,一桩桩看下来便发现了太子的诸多恶行。
承祯帝将书案上的折子一本本砸在了太子头上,只翻来覆去地问一句话:“你就这般想朕的天下?”
太子是“是”也不能说,“不是”也不能说。
若是,那就是大逆不道!若不是,那这太子的位置你还坐着做什么?
他只好苦苦做哀戚之状,同承祯帝辩解,这都是有人要陷害他!可是龙袍是他的,那些折子也都是他批的。这都是事实,任凭他再如何说,也都还是他的错!
承祯帝自然是不愿意听他分辩,捂着心口连连叫他滚。
当时的场景究竟是如何,众人已不得而知。叶葵听到的,就只是这样似是而非的版本了。听说先前承祯帝病重,众人都以为回天乏力,太子听信属下谗言,收下了对方偷偷赶制的簇新龙袍。
脓疮一旦被戳破,太子便知道自己是被谗言冲昏了头,中计了!
也直到这时,他才知道那人根本就是五皇子的人。他们既然敢做,也就当然全无破绽。不论太子如何说,承祯帝都觉得他是狡辩,还要诬赖五皇子,只能越来越生气而已。
叶葵听说后,在心中狠狠将太子嘲弄了一番。这人还真不是帝王之相,简直就是蠢到家了!那种东西也敢收到自己家里来,竟然还不做部署,被对方给轻而易举地踩在了脚底下。
太子党羽更是被一网打尽。
在朝的均被打压,一片哀嚎之声。
唯有叶崇文躲在家里拍着胸口暗自庆幸:好在孝期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