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歌点点头,领着秋年而去。
避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东拐西拐走到了一座假山旁。
“九爷。”秦桑屈膝行礼。
叶葵看着,心中不免暗道,这丫头在裴长歌面前可比在她面前老实得多了!
“下去守着吧。”裴长歌淡淡应了声,吩咐道。
秦桑应了是跟着秋年离开。假山后这剩下他们两人。夜风中有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叶葵蹙眉,“你这是喝了多少?”
裴长歌轻笑:“几坛子而已,倒是你这是做了什么才让自己变成这幅模样?”
没有灯光,只有稀薄的月光合着星光落下,叶葵只能看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带着熏人的酒意懒懒靠在假山上。
“当时你查的那些关于叶明烟的消息会不会有遗漏?”叶葵不假思索地问道。
裴长歌微愣,“你怀疑叶明烟?”
“九分怀疑。”叶葵斟酌了下,“她似乎有些古怪。”能预知院判大人会因为过量饮酒而出事,怎能不古怪!
听到她这么说,裴长歌一时没了声音,而后忽然道:“绝不会有漏查的事!她若是想对你不利,原因何其多。倒也许不单单是因为你惹到了她。”
叶葵愁眉不展,“思来想去还是一丝线索也没有。”
“对了!”裴长歌突然低低惊呼了一声,“据说青瑛长公主在逝世前曾有打算同容家说亲。”
“容家?”叶葵所知道的容家只有一个,而容家适龄的男子也只有一个而已,“容梵!”
裴长歌颔首,“容家老四年纪尚小,何况他是嫡出,叶明烟虽有才名却也是配不上他的。可容梵不同,他虽是庶出,但能力一直不凡。凤城的世家公子中已算个中人才。长公主能看上他也是情理之中。”
叶明烟虽是嫡女,但她爹是庶出,身份自然就略矮了些少帅别惹我。
若能择容家而栖。倒不失为良配。
可这么一来,叶葵愈加一头雾水:“叶明烟难道是为了不愿嫁给容梵才向老祖宗动的手?”
这样一门亲事,若是换了叶明乐、叶明珠恐怕早就乐得找不着北了,叶明烟是脑子进水了不成?
裴长歌亦疑惑不解,“果真有些古怪……”
何止古怪。简直再奇怪没有!
叶葵叹了声,这样莫名其妙的敌意跟做法都叫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何况还有谋害贺氏的事情没有解决。裴长歌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低头问道:“谋害贺氏的事你可有应对之法?”
叶葵觉得有些疲惫,摆摆手道:“若是有法子应对,三天前我就该有法子了。”
叶家诸人自然也没有法子证明是她要害贺氏,可她同样也没有法子证明不是自己害的贺氏。
问题便出在这!
她必须要有证明了自己才能洗刷冤屈重获清白。而那群人只需要认定了是她,便是她!
额角青筋跳动,疼得厉害。
裴长歌站直了身子。蓦然道:“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叶葵不解地反问了一声,话音落,却是蓦地反应了过来。
贺氏没有死,叶老夫人又有意保她,那么只要她自己不反反复复纠缠那些孰是孰非的问题。叶崇文也不能拿她怎样。难道他还真能杀了自己嫡亲的女儿去为贺氏赔礼?
叶昭再怒,再恨。也不过是个还未束发的孩子,他又能如何?
可若是贺氏死了,那事情可就难说了!
叶葵一拍自己的脸,低声骂道:“蠢透了!这种时候就该将贺氏好好看起来才是!”
“若是这事真是叶明烟做的,只怕她不会就此罢手,这般好的机会,怎会只做一半便放弃。”
冰冷的夜风里,少年清越的音色悠悠传入她耳中。叶葵颔首,若是她,也绝不会就此罢手。只要贺氏死了,那么一切都会天翻地覆。虽然谁也不知道萧云娘真正的死因,可在旁人看来,贺氏于她,有杀母之仇!
若是当初没有平妻一事,萧云娘不会离开叶家,不会离开凤城,自然也就不会在贫病中潦倒而死。
所以叶葵会对贺氏下如此毒手,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然而,贺氏的的确确是杀了萧云娘的真正凶手!
身子蓦地一寒,叶葵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
不对!
事情不对劲!
对她来说,萧云娘并非亲娘,所以对贺氏她也只是厌恶大过仇恨。可对叶殊来说,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杀母之仇!尤其是在贺氏被她诬陷有意咒杀自己从而点醒了叶殊后,那份恨意恐怕已经在他心中开出了真正的恶之花了吧?
若她是叶明烟,她绝不会自己冒险动手!
借刀杀人,叶殊岂非就是最合适的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