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沈飞刚出大门，就看到对面路边那棵茂盛的法桐之下，站着一抹熟悉的靓影。</p>
女孩身姿挺拔，剪着这个年代随处可见的胡兰头，却依然难掩美貌。</p>
是娄晓娥？？张沈飞眼神一亮。</p>
自打上次跟娄振华夫妻见过面，交锋之后，张沈飞和娄晓娥的恋情就算过了明路，不再背地里偷偷在一起。</p>
只不过两人各有各的事情，一个忙于工作，一个忙于学业。</p>
平时见面的时间少，一直以来，大概维持在一个月两到三次的频率。</p>
平时，</p>
都是张沈飞抽空去燕京大学门口等娄晓娥。</p>
两人一起找个地方温存，吃东西，看电影什么的。</p>
这次娄晓娥贸然出现，难道是有什么突然事件吗？</p>
张沈飞心神一动，缓缓的走过去，却没有和娄晓娥相认，而是擦肩而过。</p>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四九城大街上。</p>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忙碌的自行车大军和人群中，看不出他们两个有任何相识的地方。</p>
就这样，犹如陌生人一般，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僻静之处。</p>
张沈飞停下来，斜靠在墙上点燃一支香烟。</p>
秋日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连头发仿佛也成了金黄色。</p>
一支烟抽了还没有两口娄晓娥就走了进来。</p>
看到这样的张沈飞，娄晓娥禁不住依然心动。</p>
按捺下怦然的心，她走到张沈飞面前：“大飞，我爸爸想见你。”</p>
“别急，先把脸上的汗擦干净，看把你给热的。”张沈飞从口袋中掏出手帕，帮娄晓娥擦拭着脸颊。</p>
他个子高，腿长步子也大，他走一步路，顶得上娄晓娥走两步。</p>
刚才没注意，这一段路走下来，把娄晓娥累得够呛。</p>
“嗯，没事，我不累。”娄晓娥仰着头，任由他给自己擦汗，同时好奇的问道，“大飞，你知道我爸爸突然找你是什么事情吗？？我问他了，他就是不告诉我。”</p>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爸爸和张沈飞虽然再也没有见过，但她知道爸爸一直在关注张沈飞的消息。还通过一些朋友打听他的情况。</p>
这次爸爸突然提出要见张沈飞，娄晓娥觉得一定会有什么原因在。</p>
背地里还问了大嫂和妈妈，但他们都说不知道。</p>
“大飞，爸爸说你一定能够猜到他找你是什么事情，你能吗？”娄晓娥看着张沈飞，眼神中是满满的好奇。</p>
家里一共三个男人，除去大哥那个没脑子的，爸爸和大飞总让人琢磨不透。</p>
张沈飞并没有搭娄晓娥的话茬，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大概能猜得到……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p>
见张沈飞也没有告诉自己的意思，娄晓娥不禁有些失落。</p>
但想起今天可以跟张沈飞多呆一会儿，她很快又振作起来：“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害怕爸爸又找你麻烦……</p>
他那个人有时候也是挺固执，还有些高傲，不把别人当回事儿。他他要是得罪你了，你告诉我，我来跟他吵架！！”</p>
啧啧啧，果然是女生外向，这就开始批判自己老爸了……</p>
张沈飞勾起一抹笑容，很是受用：“不要担心，我能处理的。对了，你爸爸约我几点见？”</p>
得知约的是晚上八点，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之后，张沈飞便提议带着娄晓娥去吃西餐。</p>
之前四九城最出名的西餐厅只有大地和老莫，最近几年又开了几家餐厅，算是新贵。</p>
自从家里要开始低调行事之后，娄晓娥就再也没有吃过西餐，听到张沈飞的提议之后，立刻激动不已。</p>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去老莫，这里的毛熊餐做的很是地道。</p>
虽然这两年，我国与毛熊国已经彻底交恶，对方甚至撤走了所有专家，援建项目也已经停止。</p>
但国人心目中，毛熊餐就等于西餐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p>
老莫和大帝等西餐厅虽然没有外宾的光顾，但有大院子地和高G等人捧场，生意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p>
两人到了之后，张沈飞一如既往的选了自己常喝的红菜汤，罐焖羊肉和舒芙蕾。</p>
娄晓娥看得出以前经常在这些地方吃饭，没看菜单，就一连点出了几个常吃的招牌菜。</p>
等待上菜的功夫，娄晓娥手托着腮，百无聊赖，突然眼神发亮，转了转张沈飞的衣摆，小声说道：</p>
“大飞，你看那边那几个小孩子……是不是在偷东西呀？？”</p>
张沈飞顺着娄晓娥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几个看起来十五岁左右的半大孩子，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将校呢大衣，趁着服务员不注意，正将桌子上的银质刀叉揣进兜里。</p>
看那熟练程度，估摸着是惯犯。</p>
娄晓娥第一次看到这阵仗，疑惑的歪着头：“这些孩子偷人家的刀叉干啥？？”</p>
不怪她感觉疑惑，这年头西餐没有走进寻常百姓家，是妥妥的高档奢侈象征。</p>
在这里吃一顿饭，人均价格最低五块，抵得上四九城老百姓一个月的开销了。</p>
既然能吃得起这样的高级餐厅，为什么又要偷餐具呢？？？</p>
娄晓娥想不通，张沈飞却是立刻就明白了。</p>
那边正在偷餐具的那几个孩子都是大院子弟，父母都是高干，说白了他们并不缺钱。</p>
这些年，这些孩子成长起来之后。</p>
因为缺少父母的管束，再加上不爱学习，又有背景，没人敢管。</p>
每天都在四九城乱窜，寻思惹事，闹出来不少事情。</p>
实际上这些人做的事情跟那些胡同串子是一样的，可却偏偏一个个自视甚高，为了跟胡同串子做区分，还专门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老兵。</p>
这些孩子们不缺钱，每天一睁眼，找的就是一个刺激。</p>
到老莫这样的高档西餐厅偷餐具，再拿到寄托商店卖，是他们的传统项目。</p>
遇到停电什么的，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连餐厅的桌椅都能给人扛走。</p>
果然，</p>
似乎是为了印证张沈飞刚才的说法。</p>
在娄晓娥发出质疑“真的吗？真的连桌椅都能扛走吗？”之后的下一秒。</p>
老莫就断了电，这年头即便是四九城也有电力供应不足的情况，三天两头的断电。</p>
服务员驾轻就熟，很快拿来了蜡烛，开始给每桌的顾客们点上。</p>
待到走到刚才那几个小子那一桌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发出惊呼：“这上面的刀叉怎么都没有了，连凳子都少了两张？？”</p>
“这里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刚才还在呢！！！”</p>
嘶，真的偷凳子了呀！！</p>
娄晓娥捂起小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p>
老莫的桌椅板凳都是实木的，一个足足有二十斤重。</p>
她无法想象那几个小子，是怎么怀里揣着刀叉，又搬着椅子，就趁着服务员去拿蜡烛的功夫，是怎么飞快跑出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