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看着平安越来越远的背影，我这心咋就这么难受呢？？？</p>
就跟，就跟被人给了一记窝心拳似的……”张沈亮闷声道。</p>
张沈飞停下脚步，看着满脸复杂之色的大哥，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p>
再开口的时候，只是笑道：“孩子就跟雏鸟似的，小的时候自然是要爹娘精心喂养，可您也不能养他们一辈子不是吗？？</p>
孩子长大了，自然要放他们自己去飞，去闯荡。</p>
这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遇，只有当爹娘对孩子的爱，却是为了送他们离开。</p>
平安是老大，后面还有八个呢，您得尽快适应这个情绪。</p>
不是我说，您看刚才孩子在跟前的时候，您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的。平安要是看到你的脸色，那能放心走？？？”</p>
孩子出门是为保家卫国，光荣着呢。当爹的不说给他提供什么助力。</p>
可怎么也不能在离别的时候给孩子增加心理压力不是？？？</p>
回想起刚才大儿子看到自己时候那猛然一变的神态，张沈亮脸色讪讪：“这话你咋不早点儿跟我说嘛……”</p>
张沈飞斜睨他一眼：“后面还有八个呢，现在说也不迟。”</p>
想到还有八个儿子长大了，要这么一個个离开自己，张沈亮顿时又是一副苦瓜脸。</p>
“怎么也得留下两个在身边嘛……”</p>
“留下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话没说完，就被唐大妞打断，“亮子我把话给你放在这里，咱们家的孩子，只要是男孩子，你都不能拘着……”</p>
“如果小老十是个女孩子……”她摸了摸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倒是可以留在身边。”</p>
张沈亮是个妻管严，再加上媳妇儿肚子里可是有着小老十呢，闻言立刻噤声，不敢跟唐大妞争辩。</p>
送走张平安，老张家后院的后罩房门口，便订上了一个铁片片，上书几个大字--光荣之家！！！</p>
这是荣誉的象征，羡慕坏了四合院一众邻居们。</p>
聋老太捏着拐杖，迎着烈日看着那闪闪发光的几个大字，还有正拿着抹布，垫着脚一遍又一遍擦拭铁片片的张老太，心中五味杂陈。</p>
自个儿这在四合院里的日子，怎么就过的越来越不是滋味儿了呢？？？</p>
张奶奶第九次的擦完那光荣之家的牌匾，一扭头看到聋老太顿时眼前一亮：</p>
“他聋奶奶，你来的正好。这牌匾上写的啥字儿？我咋就不认识呢？？你识字，正好给我念念……”</p>
聋老太：“……”</p>
伸出手，指了指耳朵，摆摆手，示意你说啥？？我听不见。</p>
劳资信了你的邪！！不认识伱一遍又一遍的擦拭个毛线！！！</p>
见聋老太拎着拐杖健步如飞地往家跑，张奶奶急的一跺脚：</p>
“哎，你个老聋子！！！这都没到七十岁呢，就聋了！！！”</p>
聋老太只当听不见，依旧飞奔。回到家怕张老太追上，吧嗒一声把大门给锁上，又拿一只圈椅给堵好。</p>
最后又一屁股坐在那堵门的圈椅上，长舒一口气。</p>
……</p>
房山老钱家知道张平安应征入伍，专门派儿子钱铁柱赶来跟孩子送别。</p>
钱铁柱起了个大早，到四合院的时候才上午九点半，但紧赶慢赶，还是迟了。</p>
气的钱铁柱站在四合院门口跺脚：“家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当兵的，我还没赶上送孩子……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p>
张沈飞安抚他：“铁柱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听我妈说，大舅二舅二十多年前就跑去当兵打鬼子了。”</p>
这算起来，可比张平安早多了。</p>
钱铁柱自打出生就没见过大伯二伯，一时间没想起来，经张沈飞这么一说，才回过神：</p>
“倒也是……不过大伯二伯一走那么多年，音讯全无……”</p>
估摸着，是已经不在世上了。</p>
“那抗R英雄纪念册上，可没有你大伯，二伯的名字！！！”虽然老太太弥留之际还在强调这一点。</p>
老太太心里的念想，没有去世的消息，就是人还在。</p>
但是年轻人们却都并不乐观。</p>
英雄太多了，纪念册漏掉的又何止一两个？？？</p>
因为钱铁柱的到来，张沈飞特意出门一趟，回来拎了五斤肉，一只公鸡和一条大鲤鱼。</p>
其中鸡是空间养的，猪肉是公私合营前，他请温软软杀了两头猪，囤放在空间里的。</p>
只有那条鱼，是他跑了一趟荷花市场的鸽子市，花高价在那里现买的。</p>
不是他不想去供销社买，只是鲜鱼这样的东西供销社不一定有，得遇。</p>
二是得要票，他可没票。</p>
拎着一堆东西回到四合院，前院阎埠贵他媳妇许是跟阎埠贵过的日子久了，沾染上了几分自个儿男人的习性，见状，顿时冒出精光，凑过来。</p>
“大飞，要我说咱这四合院如今就你们老张家日子过的好。</p>
你瞧瞧这鸡鸭鱼肉的，除了你们，谁家还趁这些啊！！！！”</p>
张沈飞叹了口气：“阎大妈此言差矣，我们家日子也不比别人家好过啊。</p>
您要说按照工资，我现在上大学，一个月也就二十来块钱，加上轧钢厂给的那一半儿，虽说七八十块也不少，但难道院子里就没有比我赚得多的了吗？？？</p>
再者说，旁的那些个一个月挣七八十的，谁家有我们家负担这么大？？一个老人，八九个半大小子的……”</p>
眼瞅着已经1958年下半年，苦日子马上就要到了。</p>
张沈飞可不想给四合院邻居们留下家里有钱，吃喝不愁的印象。</p>
见阎大妈一双眼一直在自己拎着的草绳上打转，张沈飞又是叹了口气：“您只看见我手里这些肉了，却不知道这是我娘舅家来人，我们把全家的肉票都给搜刮出来，才置办齐全。</p>
阎大妈您是懂规矩的，都说娘亲舅大，我妈都没了，舅舅家来人，我们不得倾尽所有给人吃点好的吗？？”</p>
阎大妈虽然小气，但也不是人事不通的，自古以来，确实有娘亲舅大的说法。</p>
于是便附和地点点头：“亏了谁还能亏了自个儿舅舅家的人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p>
你就说我们家吧？？我们家老头儿都那样了……”</p>
说着一努嘴：“他舅舅每回来的时候，他还要给安排两个咸鸭蛋呢。”</p>
张沈飞听的咋舌，一顿饭两个咸鸭蛋，四舍五入，那不跟要他们阎大爷的命一样了吗？？？</p>
他竖起大拇指：“我阎大爷是个懂规矩的！！！”</p>
杨瑞华脸色一沉：“懂了屁的规矩，他舅舅倒是有鸭蛋吃了，我舅舅呢？？？？”</p>
得，看来俩舅舅分赃不均啊。张沈飞暗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