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潞州大地笼罩在蒙蒙的细雨中,雨夜里,天空格外地暗。
“零号、零号……交易已经开始,请指示……”
夜空里传递着一股神秘的电波,联接着潞州城外的老马岭和潞州城内的指挥中心,指挥中心,就设在水利宾馆的七层,屋里来回踱步的总指挥佟思遥却是一筹莫展!
对,一筹莫展,一点不像大战前的宁静,更不像大战前应有的兴奋!
大北庄一切正常,隐敝在养猪场院内的制毒加工设备和人员一切安好,都浑然不觉。
潞州,监控范围内的娱乐场所、宾馆、休闲中心都没有发现异常……
城外从各地调集的警力已经在一个小时前秘密进入市内到达了指定位置……
全市参战的警察十五分钟前业已就位……
唯一担心的是,某一个金穗的联络点失去的联系,连gprs定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事出现过,或许是莫个金穗队员为了保证安全性暂时关闭联络,但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仍然是没有联络。而这位金穗,肩负着的使命,论重要性要占到这次行动的一半,从未消失过的电波,关键的时候却卡了壳了……
潞州市公安局、潞安分局、潞西分局、潞州市缉毒大队……十几个单位,数百名警察神情肃然地站在雨中,等着最后的命令,一片漆黑的夜色为即将来监的雷霆行动做了最好的掩护……
弓满月、箭上弦……
佟思遥最后咬咬牙下了决心,站在通讯器前准备发布命令,那怕是前面的战友已经牺牲了,行动仍然要继续,已经没有什么能挡得住这去势如虹的利箭!形成了天然的屏障,由省城开来的一辆面包车和从潞州市区出发的车在这里汇合了……
很可惜,全部的过程已经进入了警方的视线,这个接头的地点几小时前已经被警方布控了。而已经交易过若干次地两方各来了三个人,见面几句寒喧,正式的交易开始了……
卖方,打开了车后盖。做了一请的姿式……买方,上前打着弱光电筒,指甲划开了包装,沾了一点点,放在鼻子前嗅嗅,又抹了一片在手上特殊的试纸上,好像在观察着反应,这种化学毒品不和植物性的毒品一样。尝不得的,否则交易几次说不定自己也成了瘾君子……
检验的人,竖了个大拇指,向着卖方的笑笑。这是检验通过地标志,另一位拿起了电话拔号……没有现金,在接到货的时候,要第一时间通知老板转账,转完账就可以开着这辆满载货的面包车,这是流程。有一段时间卖方提供着上门服务。可以把货运到指定地点,但经过缉毒警察的多次打击之后,收敛了很多,毕竟那样的话,卖方承担的风险太多而买方承担的风险又太小,不对等!
第一拔,不在服务区……再拔,还不在服务区……这人慌了,再拔、再拔……全部不是服务区……
足足拔了两分钟仍然是没有拔通。
卖方一看形势不对。狐疑之下,也在打电话请示,只有钱到位了,货才能转给买家。看样已经有了定论,啪地一合手机。骂了句:“妈的。玩我们!”
三个送货的,手飞速地插到了腰后。枪赫然在手……
这类黑生意最忌讳不诚信,买方看来在付款上已经失信了。即将而来就是火拼。否则不付款抢走货那可赔大发了。
埋伏在丛林。青纱帐里地警察,耳边响起了一个短促地声音:行动!
枪未响,四面的探照灯刷地亮了,手提式的十几盏,微冲“突突……”鸣枪示警,数十个人同时在喊“不许动……你们被包围了……”
晚了一步,拔枪在手的一位好似要做最后的挣扎,朝着打电话的买方连发两枪,那人的应声而倒,开枪人,随之在一声闷响之后也倒地,抽搐着,子弹正中头部……
狙击手……其中一名见多识广,一个赖驴打滚钻进了车底,剩下的三个省悟到自己全部暴露在枪口之下,马上下意识地举起了手……
钻进车底的,胡乱开了两枪,马上被几挺微冲压住了火力,枪声爆豆般地响起,子弹就是面前不远落地,泥土砂石溅到了脸上,那枪手却是激起了悍勇之气,朝着隐约地探照灯开了第三枪……………第三枪刚开,狙击步枪沉闷地再次响了,那出枪的手再没有伸回去,刺眼的灯下,殷殷地血红一片缓缓地流出来……
死者,怕是低估了今天围堵的警察,至死都不相信,平时听见枪声就爬在窝里不抬头的警察,今天会这么神勇………
如狼似虎地特警鬼魅一般地从几个方向扑向已经跪在地上投降地几位贩毒者……
大北庄,孙大雷很兴奋,接头的却是老队长杨混天,本名杨昊,两人在虎盾曾经摸过底,为了摸这个窝点,杨昊已经在这里潜伏了差不多一年地时间……
分队的任务是控制这里地局势,直到行动开始。老马岭枪响的同时,这里已经埋伏了近一个小时的队员们乘着夜色,搭起了人墙,如同狸猫般地跳进了这大院子,打开了门……猫着身子进了仓库,仓库里的一面破门后隐隐地透着灯光……
轻车熟路,杨昊引着十余名特警移动伪装,破门而入……
“不许动………”
断喝声、枪声、一台怪异的机器轰隆声同一时间响起。
眼疾手快的孙大雷朝着拔枪的一位就是一梭子,那人,如同断线木偶轰然扑倒,藏身到机器后面作掩护的一位,刚刚伸手枪口。就听得微冲和突突声伴着惨叫,持枪的手瞬间连中数弹……
击毙一名、伤两名、生擒四名,杨昊一个个仔细看过脸庞,喊了句:“带走……”
机器,依然在轰隆着,孙大雷注意到,这是个挤压成型机。轰鸣着的成型机依然是不停地运作着,流水线上,还源源不断地往箱里吐着成品,随手拿起一粒,上面标着“kf”字样,不知道这字母代表什么意思,不过这东西孙大雷记得很清楚,省城流行地就是这玩意。黑市价,一粒380元!
动了,动了,都动了………
行动命令发布的那一刻,全市的集结地点警灯全亮,警笛长鸣,数百名警察登车向预订的目标进发。潞州武警支队,两辆军车载着一百名武警已经分赴各交通要道,开始盘问出市的车辆……
潞安大剧场。不是剧场,是挂着剧场名的一所知名夜总会,警察高喊着临检,一队队整齐地冲进了夜总会,分赴各个楼层,处处可见来不及收起的锡纸、来不及清理地吸食痕迹、来不及隐藏胡乱扔在地上的药片粉沫……场子里,伴着女人尖叫、男人的喊声,警察的叱声,还有未来得及关闭的音响。乱糟糟地响着,市公安局加调了一百名警力才控制住了这里的局势………
距此不远的西式咖啡厅,一位头顶微秃的中年人,正诧异地看着几名警察装束地人向着自己走来,隐隐地觉得不对的时候。邻座一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伙。亮了亮警徽,这人吓得怵然而起。背后却是马上感到了硬梆梆的枪口,不自觉地举起了手。被铐着走了,同行被抓的还有一位来历不明的女人………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咖啡厅里,侦察员足足有七人之多……
消息传来,一号嫌疑人……李辉落网,潞安大剧场经理,涉嫌制贩摇头丸。
二号嫌疑人,车刚出门就被堵在了小区门口,对着几条黑洞洞地枪口,举手投降了……
三号嫌疑人,郑晓峰,绰号“老嫖”,舞之春迪厅的经营人,趁着迪厅热舞的间隙,把一位磕了药全身发热发嗲地舞妹摁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撩起短裙正行好事的时候,几个人撞破门冲进了办公室,七八支黑洞洞的枪口,女人被吓着了,尖叫着,男人,惊得不迭地举手,浑身不觉下身已经光溜溜地一片…………走下迪厅,药力刚刚发作,刚刚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现在并排着靠着堵接受检查,一个个开始垂头丧气,看着警察从舞台dj脚下的暗格里起获的一箱东西,嫌疑人,瘫了……最后是两个警察架着上了警车。
四号嫌疑人,被捕后被解押着进了他所经营的康乐洗浴中心,进去的时候,来洗地、来嫖的、供人嫖的已经挨着房间被控制了,经过该嫌犯的指认,缉毒警察从蓄水池的内层中抽出了四十六公升淡蓝色地液体毒品,这是已经调制好了地,专供瘾君子服食………全省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触目心惊,即便是缉毒者也有点触目心惊的感觉……
毒品地泛滥不仅仅表现地数量上,同时也体现在质量、形式和花样上,源源不断的收缴物被解押回公安局大院,结晶体、药片、药丸、粉末、液态水、混合烟草,林林总总地花样配着成箱成捆成扎的现钞,公安局的几个文职一一标记登记,心下不禁也是暗暗心惊,潞州生活的几十年,居然不知道地下毒品还有这么多花样,甚至有些东西只是听说过而没有见过,却不知早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
利箭,响彻在潞州的上空,突如其来的抓捕行动,让曾经不可一世的地下势力都惶惶不知何去何从………据后来有人统计,当天出警警力累计达到1245名,为十年来最大的一次行动,这还不包括来援的武警和地方部队,缴获的各类毒品市值要超过一千万!当然,这是按黑市市值算的,不过如果真流到黑市上。恐怕不止这个数。潞州此后数年中,再无成规模的贩毒团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