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南,自汝阳道(今驻马店)向南至安徽、湖北省界,南北长五百余里;东西宽三百余里,辖十一县,六百多万人口,豫南山清水秀,水田盈野,稻香鱼跃,犹如江南风光;淮北平原舒展,一望无垠,盛产小麦、杂粮、棉花,北国情调浓厚,豫南还是三省交界之处,三省贸易往來密切,交通便利,是为中原要冲,为此地向來是做官人梦寐以求的舒适地方,只是清末时,因富生祸,贪官污吏横行,导致该地民变频繁,各种规模的起义层出不穷,当地的官员往往成了首当其冲的牺牲品,即使进入了民国,情况依然沒有改观,震惊中外的白朗起义就是由此而始,又灭于此,豫南的财富除了吸引盗寇,更多的是被当地官吏巧取豪夺中饱私囊,百姓生活虽不愁温饱,但自己的财富多半被掠走,也是怨气冲天。
前任豫南镇守使还沒与王梓竣办交接,就满载着这几年搜刮的金银财宝跑回了郑州,王梓竣到潢川县的镇守使府邸时,已空无一人,房内也空空荡荡,就连门扇都被拆卸走了。
王梓竣到潢川,豫南十一县县长俱來迎接,王梓竣指着府邸说:“这成何体统,让我怎么住!”
潢川县长忙趋步向前,说道:“前任镇守使刚走,还沒來得及收拾,再说,此内按照何种风格装修,还得请镇守使示下,我们才好动工!”
王梓竣说:“不必奢侈,就按现在的样子将门窗修好就可以了!”
府里凌乱,沒法入住,谷少安让一些士兵先进去简单布置,王梓竣就站在门口台阶上对县长们训话,潢川百姓被贪官污吏欺压多年,心态麻木,对新任父母官并无太多奢望,青天老爷只是戏折子上的东西,哪会有幸降临到这里,潢川百姓以看戏看热闹的态度聚拢在府邸门前,听王梓竣给县长们训话。
王梓竣所说的不过是放到哪个地方都适用,谁都可以接受的套话,初來乍到,暂时先稳住阵脚再说。
王梓竣说得正酣畅,一个老妇人挤出人群,趁维持秩序的警察不注意,突破了警戒线,奔到王梓竣身前,拉长声音哭了一嗓子,又跪倒地上,声音凄厉地喊道:“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饶了我孩儿性命吧!”
潢川县长冲县府警察一使眼色,警察冲过來就要拉她走,老妇人哭着挣扎,喊道:“求求老爷们,饶了我儿子吧!他何错之有,不过是想为豫南百姓做些好事而已!”
王梓竣喝止了警察,奔下台阶,将老妇人搀了起來,潢川县长慌了神,跑过來说:“这是个疯婆子,镇守使勿要听她的疯话!”
王梓竣哪里肯放过这个揭开豫南官场黑幕的机会,王梓竣对老妇人说:“大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观的人群已骚动不安,有人嚷着:“狗官们欺压豫南百姓,李少康为百姓说话,就被他们抓起來,今日就是问斩之时!”
县长们神色尴尬慌张,县府警察忙将人群向外驱赶,王梓竣将老妇人搀进府邸大门里,安慰她说:“大娘莫哭了,有什么冤屈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为你做主!”
老妇人哭哭啼啼地叙说了原委。
豫南富庶,成了贪官们自家后院银库,想取多少,便直接向百姓伸手,李少康是这老妇人的儿子,从省城读书回來在县衙里作文书,李少康出身贫寒,对百姓疾苦甚是体贴,无奈位卑权小,对官吏鱼肉百姓之事无能为力,但他不忍熟视无睹,于是联络了各个县府里的正义之士,联名给赵倜上书,对各县欺压百姓贪污腐败之事言之凿凿,要求调查豫南官员的丑恶行径,不想,赵倜将此控告信交给前任豫南镇守使,此人更是心狠手辣,将以李少康为首的一百余人以私通白朗余匪的罪名悉数捉拿,统统判处死罪,今日就是问斩之日。
本來前任镇守使离职,只顾临走再大捞一笔,将这百十人已抛在脑后,其他县长担心新任镇守使再翻旧账,便下令今日照例问斩。
王梓竣听罢,向老妇人问明处斩地点,立即命令王恩带骑兵去解救。
潢川百姓奔走相告,说新任镇守使去解救李少康,府邸外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县长们已汗流浃背,坐立不安,王梓竣和谷少安在一旁窃窃私语。
不多时,王恩已将人带回,这百十死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俱是面如死灰,只有一人仍不失风度,他三十左右岁的年纪,长袍虽然褶皱肮脏,头发蓬乱,但神色如常,傲然而立,王梓竣一问,那人正是李少康。
王梓竣命潢川县长将囚犯先押回监房,派王恩去看管他们,以防县长下黑手,又单独将李少康请进府邸,府里面已收拾的差不多,工兵训练有素,已将几间屋子的门窗简单对付上了。
王梓竣让县长们先回去,说明日六时正点在潢川县府办理公务,县长们见王梓竣对李少康甚是尊敬,两人已走进府里面,府邸门外岗哨已就位,不让闲人进入,县长们心里沒底,不知道这新任镇守使是什么套路,于是都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