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眼底出现了不忍的神色。</p>

“对。”</p>

霍琰苦笑，很快又释然般地拿起玻璃杯，手心由杯壁灼热滚烫，轻吹着杯面浮茶，待温度降了一些，呷一口在嘴里，缓慢咽下。</p>

“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还有那些看我的眼神，有鄙夷，有不屑，还有同情的，我见得太多。”</p>

大抵人性就是这样，每个人都趋利避害，没有人想靠近一事无成的废物。</p>

霍琰掩去眼底的阴霾，将杯子放回圆桌，很快扬起一抹温柔浅笑。</p>

“可能不发生这件事，我都没法知道谁才是真正关心我的人。”</p>

霍珏以为他说的是家人，心中有所触动，手里抓着的书本往背后一塞，端正了坐姿。</p>

“我要为两天前对你的冒犯道歉，对不起。”</p>

低下头，他只能看到霍琰搁在轮椅踏板上的圆形鞋尖。</p>

“自从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孩子之后，一直担心，怕哪天他们反悔了，会不要我了……”</p>

即便他们夫妻俩对自己很好，那种不安全感依旧会存在。</p>

“以后没人会不要你了，孩子。”</p>

霍琰心疼，想上前伸手拥抱他，却碍于轮椅，行动不便，隔着个小圆桌，也够不着。</p>

小家伙倒是跳下了秋千，身子轻微摇晃了一下，就着霍琰张开的怀抱，扑了进去。</p>

停住的轮椅稍颤了一下，霍琰先是惊喜，后是感动，怀抱里的小身体温暖又有力量。</p>

突然间，他受的一切苦难都仿佛烟消云散。</p>

“小珏，还好我还有你。”</p>

他有感而发。</p>

“我，我想叫你爸爸。”</p>

抵在胸口处的小脑袋抬起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眼里湿润，瞳孔只映出了他的脸。</p>

霍琰的心脏被狠狠触动了一下，连装淡然地机会都没有，神情从未有过的柔和疼爱。</p>

“当然可以，我就是你的爸爸，你想什么时候叫都可以！”</p>

没想到听自己儿子叫一声爸爸有这么大的成就感，霍琰开始后悔自己没听到孩子叫的第一声，瞬间笑容隐去了几分。</p>

“爸爸。”</p>

霍珏终于喊了出来，语调有些害羞的生涩。</p>

父子俩紧紧拥抱了一会儿。</p>

阳台正对着的高楼玻璃窗内，有一道诡异的亮光闪过，同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咔嚓”声。</p>

当天晚上，霍琰没回房间，而是留在了儿子的房间里，就着白天读的那本书，用低柔的声音继续讲故事。</p>

与他肖似的眼睛缓缓闭上，呼吸逐渐匀长。</p>

他关上了灯，只留床头一盏昏黄的小夜灯，就准备离开。</p>

突然，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