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就是在服软了,我们承认您是我们的君父,但是臣子有错您也不能往死里整啊,当宽厚仁慈推行仁义教化,这样臣子才会对您这位君父感恩戴德!
老首辅的话,小皇帝还是要听的,不过他选择了听一半。
“既然元辅求情,那朕就饶你这一回。”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曾鉴狂悖在先,若是不予严惩,只怕天下官员见了,都会因此生出怠政惰政之心!”
“日前南京工部尚书李善守制结束,你去接替南京工部尚书,继续公忠体国吧,擢李善为工部尚书!”
听到这话,曾鉴身子一颤,最终还是只能跪地谢恩。
南京工部尚书,与工部尚书,二者虽只有两字之差,但意义却是天差地别!
南京在大明初年是大明帝国的首都,永乐年间迁都北京以后,南京作为留都一直保留了六部、都察院等一整套与北京相对应的中央机构,自此大明王朝形成了以北京为政治中心、以南京为经济中心的两京制度。
这种两京制度的特点是:皇帝和内阁大学士等决策人物都在北京,北京的六部等衙门是名副其实的中央权力机构;南京各衙门多为虚衔,公务清闲,任职官员被称为“吏隐”,但地位一般不低于北京相对应的衙门官员。
而南衙各部真正掌控实权的机构,是南京参赞机务兵部尚书、南京守备太监和提督南京军务勋臣,即大明常见的文臣—宦官—武勋互相制衡掣肘的格局。
而南京兵部尚书又是其中的核心人物,此职即是文臣之首,又是节制留都军务,可谓是留都的绝对实权人物。
其次则是南京户部尚书,南京户部负责征收南直隶以及浙江、江西、湖广诸省的税粮,此四地所交税粮几乎占了大明帝国的一半,同时还负责漕运、全国盐引勘合(明朝从始至终,南京户部一直负责这一事务),职权不可谓不重,这也是南京作为大明留都的真正意义。
毕竟江南之地占据了大明赋税的半壁江山,哪怕是迁都北京了,南京也要留下一个朝堂班底,专门负责征收南直隶赋税。
但是,南衙的其他部门,比如曾鉴这个南京工部尚书,那就是真正的清水衙门,毫无实权可言了,基本上是去养老的。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恶了天子的曾鉴,这辈子仕途是走到头了!
然而他怨不得任何人,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看不清形势,非要横插一脚为那五十六人开口发声,甚至还采取了最极端的请辞相逼方式!
朱厚照跟着汤昊厮混了这么久,早就养成了汤昊的暴脾气,软硬不吃就是莽,你敢用请辞逼迫,那朕就敢废了你!
更何况小皇帝早就有心整饬六部澄清吏治,结果你曾鉴偏偏自己撞上枪口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去南衙养老吧!
曾鉴默默起身,然后退出了文华殿。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资格参与这文华殿廷议了。
自此,继兵部尚书刘大夏、都御史屠勋之后,又一位中枢重臣被打落下马,逐出了朝堂!
群臣看着曾鉴的背影,眼神里面没有半点怜悯,更多的是愤怒。
因为虽然曾鉴拍拍屁股走了,但是他们现在还要面临小皇帝的责难!
汤昊见火候差不多了,也再次起身开口。
“陛下,此风绝不可涨!”
“臣请制定条例明发邸报,任何官员若再有随意无故请辞致仕者,一律革除功名并且严查追责,根据其罪行大小按照《大明律》定罪,从重严惩!”
此话一出,群臣脸色全都变了。
中山侯啊中山侯,你可真是“公忠体国”啊!
一有机会,你是真的巴不得整死我们啊!
革除功名也就罢了,还要严查追责,你怎么不直接要我们的命啊!
但是,事到如今,群臣已经没有反驳的理由了!
毕竟小皇帝刚刚才放了那曾鉴一马,这个时候再加以反驳,那就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没看见这位皇帝陛下正在露出獠牙吗?
谁敢冒出头来,他就敢收拾谁!
朱厚照看向张敷华,沉声道:“中山侯所言,总宪觉得如何?”
张敷华闻言暗自叹了口气,随即点头表态。
“汤侯所言……可行!”
“元辅觉得呢?”
“老臣附议!”
“大冢宰?”
“附议!”
至此,三位真王点头同意,汤昊的提议也就顺势通过了。
这邸报,就是大明版本的报纸,不过不是给平民百姓看的,而是给官员看的,让他们了解朝廷的大政方针!
至于平头老百姓,一些黔首愚民,老老实实都耕田种地就行了,了解什么大政方针?
旋即,小皇帝又旧事重提。
“对了,那五十六贼,怎么处置?”
这一次,刘健是真心怕了,也不犹豫了,直接开口道:“一切按《大明律》论处!”
他是真的害怕,再冒出来一个曾鉴之流,给了小皇帝继续敲打文臣缙绅的机会!
朱厚照闻言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元辅既然都开口了,那就这么办吧!”
“该杀头的杀头,该充军的充军,该去琼州的去琼州,朕不希望听到有什么意外发生!”
张敷华闻言急忙点了点头。
“陛下放心,绝无意外!”
自此,廷议结束。
原本今日廷议还有户部尚书韩文所奏盐政改革,奈何出现了剧变,也没人敢继续开口了。
而纵观今日这场廷议,湖广乡党彻底沦为了牺牲品,大司空曾鉴被逐出朝堂,五十六名湖广乡党死的死废的废,无一人有重返朝堂的机会。
小皇帝重新回到月台上面,汤昊也跟了上来。
“曾鉴什么情况?”
“一言为定,双喜临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