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号这天,整个红星轧钢厂都陷入了一种别样的兴奋当中。
彩旗招展,歌声震天!
人在大门外,都能感觉到厂里面有多么热闹。
红星轧钢厂的大门口挤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一家几口都来的。
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粗略估计都快有上千号人了。
这些人都不是厂里的职工,但他们也不是外人,他们都是厂里职工的家属。
今天厂里举行唱歌比赛,这些家属围在厂门口,都是在等着帮自家人拿奖品。
刚开始并没有这么多人,只有几个员工的家属在大门口等着,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人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好家伙,一个多小时,厂门口都被围上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有人要攻占轧钢厂呢……
“队长,这可咋整啊?”
一个五大三粗的黑汉子,手里拎着一根铁棍,站在大铁门后面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脸上一片焦虑。
“他娘的,你问老子,老子问谁?”
旁边一个带着火车头帽,身穿军绿色棉袄的中年光头男,垫着脚往外面看了又看,嘴里骂骂咧咧的。
程光心里非常急躁,但又无可奈何。
他看着外面的人群,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多人围在厂门口,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他这个保安队长的责任可是跑不了。
“他娘的,这些人都是吃错药了吧?”
“这又没到过年,都挤这儿干嘛,都这么闲啊……也不嫌冷,他娘的!”
“队长,这些都是等着拿奖品的,虽然没到过年,可是这次比赛发的奖品可一点也不比过年时候发的差啊。”
保安队刘喜凑过来笑嘻嘻的说道。
程光瞅了他一眼,眼珠一转,问道:“你家里也来人了?”
“嘿嘿……”
刘喜笑了起来,点头道:“我娘还有我妹妹都来了,我刚才还看见她们了。”
程光嘴巴一撇,不屑道:“就你?”
“呵!”
程光嗤笑道:“喜子,不是老子小看伱。”
“咱先不说调子对不对,就那词儿,你都能唱对吗?能全乎的唱完吗?”
旁边五大三粗的徐二虎,瓮声瓮气道:“队长,喜子他有爹!”
诶?
程光顿时一愣。
刘喜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大声道:“没错,我有爹!”
“……”
程光抬腿给了他一脚,笑骂道:“你有爹了不起啊,他娘的我们都没爹吗?”
“就算你爹都记住了,那他就一定能获奖?全场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喜子,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啊。”
刘喜嘿嘿笑道:“队长你不知道,我爹他们车间,可比咱们保安队厉害多了。”
“我这么说吧,他们车间唱的再差劲儿,那也比咱们保安队要强上几十倍。”
“无论如何,都不会剃个光蛋,那就肯定有奖品拿啊!”
“你他娘的!”
程光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破口大骂,抬腿又是一脚。
不过刘喜显然知道自己队长的秉性,立刻就往旁边一跳,闪了过去。
他站在那里嘿嘿直笑,嘴里嘟囔着:“本来就是啊!”
“他娘的,这比赛结果还没公布了,谁说咱们被剃光蛋了?”
“队长,这不明摆着呢……咱们不剃光蛋,那谁剃光蛋啊……”
“没办法,主要是二牛吼的太厉害了,调子全被他带偏了,我在家都练了好几天,结果全白瞎了!”
“放屁,你有个狗屁的调子,你唱歌跟嚎丧似的,也好意思说我?”
“你不信你让队长评评理,让他说说咱们这次被剃个光蛋,到底怨谁?”
一帮保安队的人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乱成一团。
这个说因为他声音大,自己被带偏了。
那个说你唱错词了,我还给你纠正了,那能怨我?
还有个说,你们唱的都是狗屎,要是保安队只有我自己,我一准儿唱个满堂彩,那个第一回来!
十几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但却没有一个人对于‘比赛未结束,咱们保安队是倒数第一’这个说法,保持疑问。
全都默认了这个说法,还觉得很合理。
程光气的够呛,这帮没出息的家伙!
真是涨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
因为保安队要看门,负责维持厂里的秩序,所以就安排他们第一批进行团体赛。
食堂和他们一样,也是第一批参赛。
食堂的人参加完比赛,还得准备做中午饭。
程光他们整个保安队上台上,当众唱了一遍《我的祖国》,那节目效果堪称炸裂!
艺术效果没有呈现,倒是喜剧效果非常好!
一首歌没有唱完,下面的人就笑的东倒西歪,前仰后合,整个大礼堂都是哄笑声,笑声甚至都超过了他们保安队的歌声。
虽然大伙儿都在笑,就连第一排的领导、评委们也在笑,可毕竟没有出结果啊。
为什么就一定要认为自己是最差的?
看着还在争的不可开交的一众属下,程光怒声喝道:“都他娘给老子闭嘴!”
“二虎、喜子,你俩给我看好大门!”
“不经过的我允许,大门不准开,符合进入条件的人,一律从小门进!”
“小军、大钢,还有顺子你们几个,全都给老子去外面,让他们都站远点,要等去一边儿等,把大门给我让出来。”
“要是耽误了运输,咱们都得倒霉!”
这么一通吆喝,保安队的众人就动了起来,带帽的带帽,拎棍子的拎棍子。